可偏正趕上曹操聞中原之事,復發頭風之疾。
吳普全力傾注于救治曹操。
便尋思暫且擱置,待攻下大陵城一切安妥,再請其瞧病,亦為時不晚。
但未曾想,城雖攻下,卻遇此等變故。
當下,最為緊迫重要之事,就是要救回丞相,自己的病可以放在其次。
丞相若薨于半路,那一切就都完了。
于是,荀攸強忍滿身不適,亦縱馬奔行,只望早一刻接應下曹操。
然而,那匹戰馬的顛簸如同重錘,每一下都撞擊著荀攸早已虧空的肺腑。
他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胸口悶得像塞了團濕棉,雙手攥著韁繩的力道漸漸卸去,胳膊酸麻得再難穩住身形。
突然,戰馬似被路邊碎石驚到,微微一躥,荀攸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猛地向一側傾斜,重重摔落在凍土之上。
“荀先生……”
護衛立刻阻行,跳下馬來護住荀攸。
張合與泠苞聞聲亦勒馬止軍,跳下來飛奔至荀攸跟前:“荀先生……”
他們知道,荀攸在丞相心中的地位,他若出事,丞相斷難承受。
荀攸虛弱的喘了喘氣,抬起胳膊指著遠方:“勿停……勿停……去援丞相……”
“可先生你該如何?”
“我……”
荀攸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惶然的嘆了一口氣。
“我怕是走……走不出這……這西陲之地了……”
泠苞呼喚道:“荀先生,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張合咬牙道:“丞相視先生為謀主,將先生交于我手,倘若稍有閃失,我如何向丞相交待,先生,你……”
他想留下來護著荀攸慢行,卻又擔心耽誤了接應曹操。
“哦……”
荀攸閉幕冥思片刻,又緩緩的睜開眼:“這樣……張將軍,你攜帶半數兵馬,繼續沿此路前行,務必接應丞相……歸大陵城……”
“是,我明白!”
“馬上走,快……片刻……片刻不得歇……”
“好!”張合立刻上馬,囑咐泠苞照顧好荀攸,遂招呼半數部隊與其急行。
“泠將軍……”
“末將在!”
荀攸望天際初現之星斗,聲含決絕:“扶我轉途,攜余軍另擇他路而行。”
“荀先生,你還行嗎?”
“尚能支應……”
泠苞怎能讓荀攸繼續步行,命兩名強壯的軍卒抬著他,按照荀攸手指的方向前行。
“荀先生,咱們這是去哪?”
“我能料到……丞相必繞路往大陵城……故……故讓張合接應……然……”
荀攸換了換氣息:“當下之際,唯有一賭。”
“先生所賭為何?”
“賭那敵軍之首,乃中原久習兵法的高謀……之士。”
泠苞不解道:“這又是何意?”
荀攸虛弱道:“敵首若為羌胡,必舉全力,對丞相緊追不舍……敵首若為高謀,定能算出丞相繞行路線,以偏師佯追丞相,而遣強軍直插阻截……
而我們……我們要做的,就是……就是……阻擋此師……以免丞相遭其所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