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光禿禿的,一眼望去只有淺黃色的沙礫和被潮水沖上來的海草與貝殼,沒有椰子或是其它陳舟希望見到的水果。
漸變成土壤的濱海地帶同樣看不到低矮的草本植物,就連樹木也營養不良似的,稀疏地插在地上,枝條亂糟糟的糾纏著,使它們酷似一群食不果腹蓬頭垢面的乞丐。
兩只小鳥便棲息在這雜亂枝條間,它們畏懼陳舟的腳步聲,緊挨著縮成一團,待到確認穿過樹林的“怪物”對它們沒有威脅,才謹慎地探頭探腦,一前一后走了出來。
然而它們不曾注意到,身后有只灰褐色的大貓已經躡手躡腳地尾隨了許久。
它始終低伏著腰身,就連耳朵都貼緊頭皮,行動間悄無聲息,待距離縮短,便猛地竄出去,探出前爪勾住了選定的獵物,隨即身體彈簧般一松一緊,一按一銜,便鎖定了小鳥的脖頸。
被咬住的鳥兒自然不肯放棄性命,撲棱著翅膀奮力掙扎,頓時羽毛紛飛,血染貓口,卻無濟于事。
僥幸生還的另一只小鳥驚恐地鳴叫著,發足狂奔,“蹭”地一下鉆進了陳舟身旁的枝條中,嚇得陳舟慌忙轉身,迅速拿起肩上衣物捆成的布袋準備應敵。
月光明亮,穿過纖細的樹梢打在林地上,使陳舟看清了身后慘案的制造者。
那貓臉上沾著淺白色鳥毛,膽量頗大,圓瞪著綠幽幽的眼睛,即便被體型遠大于它的陳舟盯著也不顯慌張,只是緊咬著戰利品,喉管中不斷擠出嗚嗚的警告聲。
見嚇自己一跳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只貓,陳舟緊縮的心總算放松下來,但他也沒有因為這貓體型小而產生輕視,仍然就近折了根細長的樹枝揮動著驅趕。
“去,去!”
樹枝還沒揮舞幾下,那貓就叼著鳥兒伶俐地一躍,攀上樹干后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突如其來的捕殺將陳舟所剩不多的渾噩也給沖散了,擔心林中還有什么野獸,他又找了根更結實更長的木棍護身,小心翼翼地繼續前行。
沒走多久,遠遠地,有潺潺水聲傳來,陳舟聽見,臉上不禁浮起幾分喜意。
幸運女神總算眷顧了他,沒讓他白白受到驚嚇,也沒讓他走冤枉路。
加快步伐,穿過樹林,地勢隨緩坡向下,抻出一塊平坦寬闊的巖灘。
這個時間,海潮似乎已經退去,只余一層滲不下的淺水蒙在灘地上,隨浪涌動。
大小不一的巖石或是披著泥漿,或生有苔蘚,或掛著海帶海藻,或吸附著貝類和藤壺,形貌各異,像棋子一樣分布在淤泥中。
許多不知名的小蟹橫著身子爬行,將縱橫交錯的痕跡勾勒在“棋盤”上,黝黑的灘地間,隨處可見微微突起的氣孔,蝦蛄與蟶子鉆出來的孔道幾乎鋪滿了整個巖灘。
灘地上游,地勢漸高,緩坡形成的低谷樹林中淌出一條銀燦燦的玉帶,攜著悅耳的嘩嘩聲,奔向亂石灘,與海水交融。
清冷的風吹來,將水的涼意和蝦蟹的腥氣帶到陳舟臉上,他遙望著巖灘,內心按捺不住地雀躍了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條發源自島內的淡水河。
在海島上,淡水無疑是最寶貴的資源,而流動的活水又比死水干凈得多,能夠大大降低腹瀉的風險。
只是遠遠望著河水,陳舟便感覺渴意消解了許多,內心的不安和焦慮也被沖淡了一些。
控制住跑下山坡的沖動,陳舟不急不緩地邊走邊觀察巖灘附近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