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后半夜,林中又下起了雨。
帳篷被拆去前門,風吹來雨絲,落在陳舟赤裸的肩膀上,打斷了他的鼾聲。
迷迷糊糊醒來,帳篷內光線昏暗,他伸手拽了拽被子,感覺身邊窩著一個毛絨絨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小灰貓。
貓這種動物喜暖不喜寒,北方冬季氣溫低,它們甚至會鉆進灶坑里取暖,有時候身上的毛被余火燒糊也不長記性,下一次還是會往暖和的地方鉆。
島上雖然氣溫不低,但在下雨天,小貓總想躺在更溫暖的地方睡覺。
手指繞過小灰貓瘦弱的前胸,將它抓了起來,見其毫不反抗,睡得像昏過去一樣,陳舟也不好強行叫醒它,只能放在枕頭旁邊讓它繼續睡。
拿起床頭柜上的酒瓶,喝了口涼開水潤了潤嗓子,他想起了剛才做的夢。
夢里他聽見營地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走出帳篷一看,遍地都是兔子和比兔子還大的老鼠,將他保存的木箱全部啃碎,食物全部吃光,那些大麥稻谷種子也被糟踐的亂七八糟。
然而還沒等到他拿起槍教訓這些可惡可恥的畜生,夢就醒了。
雨聲淅淅瀝瀝,陳舟光著身子,本想再睡一會兒,越咂么越覺得這個夢害怕,只好強打起精神,穿上衣服鞋子繞著營地巡視一圈。
結果是虛驚一場,那些箱子和麻袋都完好無損,只是接雨水的容器中又積蓄了些水分,被他隨手倒掉。
放心地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后天色已亮,雨還在下。
這是典型的牛毛細雨,雨絲纖薄,幾不可見,被風一吹就飄到別處,不影響視線,只是讓森林變得分外潮濕。
如此稀薄的雨水不影響工作,只使林中有幾分涼意。
穿好外套,反倒不覺得像晴日一樣悶熱,頗有些舒適。
將火繩槍擱在帳篷內——這種天氣它就是一根燒火棍,根本開不了火。
陳舟帶上十字弩和木匠的好斧子及手鋸,決定繼續昨天未完成的工作,上山把那棵鐵樹砍斷。
招呼來福,給它吃一塊圓面餅,往懷里揣兩塊白面包,邊走邊嚼。
穿過細雨綿綿的森林。
面包才吃完沒多久,陳舟便抵達了山崖,隨后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那片鐵樹樹林。
羊群沒有出現在山腰的平臺上,可能是找地方避雨,也有可能是被昨天的槍聲嚇破膽,換了個覓食地點。
找到砍了一小半的鐵樹,陳舟揮起斧頭。
木匠的大斧可不是那種質量低劣的商品,就算鐵樹堅硬,畢竟還是木頭,無法跟金屬硬碰硬。
很快,伴著吱啞吱啞的呻吟聲,利斧終結鐵樹數百年的生命,使它轟然倒塌,砸在了濕潤的土地上。
修理掉多余的枝杈,截掉不夠粗的樹頭,整棵樹還有十多米長。
木質細密,而且是活樹,樹干中存有水分,這根木材的重量遠遠超出陳舟想象。
他原本打算將鐵樹拖回營地,但嘗試著拽了拽,鐵樹紋絲不動。
那感覺,就好像在老家撼動鋼筋水泥澆筑的電線桿子,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動搖其分毫。
沒辦法,陳舟只能把樹干截成更短的幾段,然后再考慮運輸到哪里。
衡量了一下整根樹干的長度,他打算將它分為十段,每段大約一米長。
用手鋸在樹皮上留下印記,陳舟掄起斧頭,開始了工作。
休息幾日,再從事這種機械且持久的體力勞動時,他非但沒覺得不適,反而游刃有余,干得更起勁兒了。
從上午一口氣砍到下午,雨未停,陳舟也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