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爾當水手可不是為了什么狗屁冒險精神,他是為了財富、權力和女人才踏上這條道路。
大多數時候,他的思維都與在老家當獵人時一樣。
他從來不把同伴看作是和他同等身份的人,正如現在這樣——
被槍擊中的那名水手是他故意放出的獵物,用以試探敵人的手段。
此刻敵人展現了其武器性能的優越,哈維爾既覺得驚恐,又想不出對策,心中卻沒有半點愧疚。
……
西班牙水手們陷入混亂,不敢再逃跑時,星期日已經下了樹,持槍往水手所在處走去。
二百米的距離并不算遠。
水手們被警告第二次后,精神均處于緊繃狀態,星期日穿過樹木枝葉,踩動枯葉的聲音很快就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他們迅速反應過來,那腳步聲與槍聲來自同一方向。
有人因受傷的同伴感到憤怒,有人畏懼這神秘的敵人,也有人對腳步聲如此稀疏感到疑惑,因為剛剛開槍的明顯不止一人。
每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思,唯有一人只想逃竄,那就是哩索本。
他很清楚,自己先前帶領部落戰士齊齊進攻的行為已經觸怒了那群外來者。
現在外來者們窮追不舍,肯定是想要他的命。
在這場襲擊中,哪怕是瞎子也能看出來,西班牙人完全處于下風,甚至連敵人的面都見不到就被打倒了一人。
哩索本不傻,他知道西班牙人已經保護不了他了,那點剛得到不久的可憐的安全感也就此消散。
既然如此,還不如繼續逃跑,逃進密林中,找個沒人的地方,總能茍活下來。
哩索本自幼生長在部落中,盡管因為父親的庇佑,老祭司的偏愛,他很少從事普通成員要做的體力勞動,生火采集或是捕撈。
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長年累月在旁觀看,這些工作的要點他早已掌握的七七八八,如今就算沒有人幫助,他也有自信能獨自在森林中存活下來。
擔心被那可怕的武器從遠處打到,哩索本謹慎地掃了一眼西班牙人,然后貓下了腰,像一只海龜,爬進了灌木叢中。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腦袋剛扎進密集的灌木,還未使勁往里鉆,西班牙人的槍口便頂住了他的脊梁骨。
“出來!”
哈維爾不敢完全站起來,同樣矮著身子。
他緊攥著手中的火繩槍,恨不得將它當長矛用,直接捅進這個土著的身體——
到現在為止,他還以為是土著給他們惹來了禍端,萬沒想到,星期日等人登島的目的本身就有他們這群西班牙人。
……
和西班牙人相識幾年,哩索本雖不會說西班牙語,對于其中大部分常用的生活用詞卻不陌生。
眼見自己已經被盯上了,再不可能偷偷溜走,他只好撅著屁股從灌木叢中退出去,被哈維爾一路押送到了人群中間,宛如一條匍匐在地上的狗。
……
這邊西班牙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那邊星期日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節奏穩定的腳步聲像是沉重的鼓點,敲擊在水手的心上。
他們知道自己正處于對方的射程內,生死完全由對方拿捏,一個個神情低落,既驚恐又迷茫,圍著哩索本聚集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