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雪秋純也邁著蓮步,緩緩走來。
她的臉色蒼白如雪,美眸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有心疼,有嫉妒,更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失落。
她望著相擁的兩人,心中一陣刺痛,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卻強忍著心中的苦澀,輕聲說道:“石公子,你……你沒事就好。”
郭湘玉抬起頭,挑釁地看了雪秋純一眼,又將臉埋進石飛揚的胸膛,嬌嗔道:“公子是湘玉的,誰也不許搶。湘玉要一輩子守在公子身邊,為公子包扎傷口,給公子熬藥,聽公子說那些蕩氣回腸的江湖故事……”
她的話語中,滿是依賴與撒嬌。石飛揚輕輕撫摸著郭湘玉的長發,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眼神中滿是寵溺:“傻丫頭,有你在身邊,再危險的仗,我都能打得下去。”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暖,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郭湘玉的心中。
雪秋純看著這一幕,心中的嫉妒如同一團烈火,熊熊燃燒。
但她強忍著淚水,擠出一絲微笑:“石公子,若有需要,秋純也愿為公子赴湯蹈火……”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卑微與期待,只要能留在石飛揚身邊,做什么都愿意。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漸漸消失,夜幕緩緩降臨。
在這陰森恐怖的鹽場上,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而他們之間那復雜而又濃烈的情感,也如同這夜色一般,深邃而又令人著迷。
細鹽裹挾著腥風,在三人之間翻涌,似是在無聲訴說著江湖的恩怨情仇。
雪秋純握著翡翠藥瓶的指尖微微泛白,瓶中天山雪蓮膏的清冽香氣,與周遭的血腥腐臭交織,勾勒出一抹悲涼的詩意。
石飛揚望著她眼中即將決堤的水光,不禁想起那句“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他輕輕將藥瓶推回,玄色大氅隨風獵獵作響,身后斜插在鹽堆中的天霜刃,映著天邊如“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般的殘陽,宛如一幅悲壯的水墨:“雪姑娘深情,石某銘記于心。然這江湖路,刀劍如夢,我既握此刃,便如太白所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蒼生未濟,怎敢貪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柔情?”
郭湘玉仰起臉,鬢邊沾血的茉莉更顯楚楚動人,她緊緊攥著石飛揚的衣袖,朱唇輕啟,笑意盈盈:“公子心似磐石,早有‘山無陵,江水為竭’的誓言。雪姑娘的雪蓮縱使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怕也難撼公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執念。”
雪秋純忽而輕笑出聲,那笑聲里滿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的凄婉:“公子可知,雪蓮生于極寒之地,千年不謝,恰似義山筆下‘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的癡絕。這藥瓶曾盛先母之血,她一生守候,正如易安詞中‘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無奈。”
石飛揚神色微動,江湖中雪家夫人的故事涌上心頭。
他幽幽一嘆,語氣中盡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的悵惘:“雪姑娘,何苦困于執念?江湖浩渺,何不效仿摩詰‘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尋一處寧靜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