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玉輕輕晃了晃他的手,仰頭時睫毛上凝著細碎冰晶:“公子又打趣我。”
她指尖撫過他大氅上暗繡的龍紋,“湘玉倒覺得,這山間風雪再冷,只要能這般牽著公子的手,便勝卻人間無數。”說著,她忽然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拂去他肩頭落雪,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最易碎的琉璃。遠處冰溪蜿蜒如琴弦,冰層下潺潺水聲若隱若現,恰似天地間流淌的古老情歌。
石飛揚攬住她的腰,將人輕輕圈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發頂,望著蒼茫雪原輕聲道:“湘玉,你聽這溪流,像是在唱我們的故事。”
他的呼吸掃過她發絲,“待平定江湖,我便在此處建一座小筑,每日陪你看雪落冰溪,聽風穿松林。”
郭湘玉眼眶瞬間濕潤,轉身時淚珠墜入雪間,綻成晶瑩的花:“只要與公子相伴,便是粗茶淡飯,湘玉也甘之如飴。”她伸手環住他脖頸,將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胸膛,“若有來世,湘玉還要第一個遇見公子,生生世世,都要做公子掌心里的寶。”
暮色漸濃,兩人身影在雪崖之巔相依成剪影,任風雪呼嘯,也吹不散彼此纏繞的溫柔。
遠處冰溪倒映著晚霞,將這繾綣一幕,永遠鐫刻在賀蘭山脈的歲月長河里。
朔風卷著冰棱在雪崖尖嘯,忽有四道黑影踏雪無痕,如鬼魅般驟然現形。
當先老者捻著山羊胡,鷹目里寒芒吞吐,腰間鐵牌上的惡鬼浮雕泛著幽光,赫然是九旗幫的暗記。
他冷笑一聲,聲如夜梟:“小輩們聽好了!賀蘭山脈方圓百里,一草一木皆是我九旗幫的囊中之物,今日擅闖者,唯有死路一條!”
話音未落,三名紫棠臉壯漢呈三才陣形包抄,腰間鋼刀上的骷髏紋路仿佛活物般吞吐寒氣,在雪光下泛著令人膽寒的幽藍。
郭湘玉黛眉如墨染新月,此刻卻蹙成凌厲的劍峰,似要將九旗幫的囂張氣焰盡數斬碎。
她的杏眼本是溫柔婉轉,此刻卻泛起冷冽寒芒,眼尾微揚的弧度裹挾著鋒芒,如同淬毒的暗器,死死鎖住對面老者的一舉一動,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隨著眸光流轉而顫動,似暗藏殺機的蝶翼。
她唇角勾起的冷笑愈發森然,梨渦里盛著輕蔑與怒意,像是寒冬里凝結的冰晶,透著拒人千里的寒意。瓊鼻微微翕動,呼吸間都帶著肅殺之氣,白皙的臉頰因怒意泛起緋紅,卻不減分毫英氣,反而更添幾分艷麗與凌厲。
廣袖拂過胸前羊脂玉佩時,她指尖微微收緊,指節泛出淡淡的青白,似將滿腔怒火都凝聚在這方寸之間。竹刀出鞘的剎那,她玉手緊握刀柄,手腕青筋微顯,卻穩若磐石,小臂肌肉緊繃,展現出與柔美外表截然不同的力量感。身姿微傾,似蓄勢待發的獵豹,每一寸肌理都在傳遞著警覺與戰意,發絲凌亂卻不失颯爽,在勁風中狂舞,宛如雪地里綻放的血色曼陀羅,美得驚心動魄,也危險至極。
她杏目圓睜,怒斥道:“好個強占山川的歪理!莫非你家祖訓便是‘見寶地則據為己有’?這天賜的賀蘭雪、琴溪泉,可曾刻著你九旗幫的字號?朗朗乾坤,竟容你們這些鼠輩顛倒黑白!”
她話音清朗,在雪原上激起陣陣回音。
石飛揚負手而立,玄色大氅被罡風鼓蕩如帆,周身真氣流轉間,竟在雪地上凝成一圈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