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名壯漢踉蹌后退,手中鋼刀不住震顫,刀刃映出的畫面讓他們肝膽俱裂——郭湘玉一襲衣衫染血,發間玉簪歪斜,本該溫婉的面容覆著層寒霜,眉梢眼角盡是肅殺之氣。
她手中竹刀正緩緩滴落血水,每一滴都在雪面燙出嗤嗤作響的小洞,蒸騰的白霧混著血腥氣,宛如九幽黃泉的瘴癘。
“這……這是失傳百年的‘碎骨分筋手’!”李齊突然尖嘯,布滿血絲的眼珠幾乎要迸出眼眶。
他腰間鬼頭鞭“唰”地抖開,鞭梢三枚倒刺泛著幽藍毒光,卻在郭湘玉森然的目光下僵在半空。
那目光仿佛實質,裹著藥王谷秘傳的寒毒,又暗藏著更為詭異莫測的內勁波動,令他握鞭的手陣陣發麻,仿佛下一刻就要經脈盡斷。
郭湘玉輕輕甩去竹刀上的血珠,動作優雅得如同揮落花瓣,卻讓九旗幫眾人忍不住后退半步。
她朱唇輕啟,聲音清冷似天山融雪:“既知碎骨分筋手,便該明白與藥王谷為敵的下場。”話音未落,周身突然泛起淡淡白氣,竟是石飛揚親授的《九陰真經》“玄冰勁”流轉。
賀蘭山巔的風,裹挾著細碎冰晶呼嘯而來,卻在觸及石飛揚與郭湘玉時,竟化作繞指柔。
石飛揚玄色大氅獵獵作響,宛如一幅潑墨山水里最蒼勁的筆觸,而他望向郭湘玉的眼神,卻比江南三月的春水還要溫柔繾綣,似要將她溺斃在那汪深情之中。
郭湘玉鬢邊新插的紅梅,在皚皚雪光的映襯下,嬌艷欲滴,恰似她此刻緋紅的臉頰,藏不住的羞澀與歡喜肆意流淌。
石飛揚望著眼前人,當即為郭湘玉賦詩一首,喉間溢出清朗而深情的聲音:“羅裙斂盡江湖雪,玉骨冰肌映月華。袖底藏春醫亂世,刀端凝露護天涯。”
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滾燙的溫度,輕輕落在郭湘玉的心尖上,攪得她內心翻涌如潮。
詩聲驚起崖邊宿鳥,撲棱棱的翅膀聲里,遠處蜿蜒的琴溪如銀龍般靜靜流淌,可再美的景致,也比不上郭湘玉此刻亂了節奏的心跳。
她垂下眼眸,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素手無意識地輕撫著竹刀,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貓。竹刀刀身泛著溫潤的光澤,正如她對石飛揚的情意,看似纖細脆弱,卻堅韌得能跨越千山萬水。
“公子今日倒像個酸儒書生,”郭湘玉的聲音軟糯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抬起頭時,眼中盛滿盈盈笑意,仿若藏著漫天星辰,“只是這詩中夸得湘玉……倒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說著,她蓮步輕移,裙擺掃過地上的積雪,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那是她追隨石飛揚的印記,一步一步,堅定不移。
“湘玉哪有公子說的這般好,”她輕輕咬著下唇,睫毛如蝶翼般顫動,眼中滿是真摯與深情,“湘玉這一生,不過是想守在公子身邊,為公子擋下所有的風雪。公子的天霜刃為天下蒼生而揮,那湘玉的竹刀,便只為公子一人出鞘。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湘玉都愿為公子踏平。”
話音落下,她踮起腳尖,伸手輕輕拂去石飛揚肩頭的落雪,指尖在他肩頭短暫停留,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郭湘玉的目光緊緊鎖著他,輕聲呢喃:“只要能看著公子平安喜樂,湘玉即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這世間萬物皆可棄,唯有公子,是湘玉此生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