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玉玉手輕揮,竹刀泛起淡淡金芒,楊云梟的人頭“咔嚓”一聲,應聲而落。
暴雨初歇,叛軍大營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與腐臭氣息。
楊應龍獨坐虎皮椅上,獨眼凝視著搖曳的燭火,臉上猙獰的疤痕隨著呼吸微微抽搐。
案幾上堆滿戰報,墨跡未干的“敗”字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帳外傳來斷斷續續的哀嚎,受傷的士卒在泥濘中翻滾,血污混著雨水蜿蜒至帳前,宛如一條條暗紅的毒蛇。
“報——!玄鐵八卦陣……全軍覆沒!”傳令兵踉蹌而入,膝蓋重重磕在青石磚上,濺起細碎血花。楊應龍猛然起身,骨節鞭“啪”地抽在案幾上,震得燭臺傾倒,火苗在戰報上舔舐出焦黑痕跡。
他獨眼通紅,盯著滿地狼藉,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石飛揚……郭湘玉……我定要將你們挫骨揚灰!”
帳內死寂如墳。藍沁兒蜷縮在角落,玉鐲上的毒蜘蛛眼珠在陰影中泛著幽光,她咬著嘴唇低聲道:“楊帥,咱們請來的高手折損大半,如今……”
話未說完,卻見楊應龍猛然轉身,獨眼迸射出噬人兇光,臉上疤痕漲得發紫:“住口!難道要我坐以待斃?”
這時,一名青年將領掀開帳簾踏入。
此人正是楊應龍次子楊承業,身披玄鐵鎖子甲,腰間懸掛的虎頭湛金槍還在滴落血水。
他單膝跪地,朗聲道:“父親!孩兒愿率‘幽冥鐵騎’夜襲石飛揚營地,定要將雄櫻會斬盡殺絕!”“不可!”角落里傳來陰惻惻的聲音。
西域陰煞教僅剩的長老尸羅緩緩起身,他紫黑的指甲劃過地面,留下五道焦痕:“石飛揚的明玉功已入化境,武當七子雖傷未愈,劍陣余威仍在。幽冥鐵騎縱然悍勇,只怕也是羊入虎口。”
楊承業霍然抬頭,虎目圓睜:“尸羅長老未免長他人志氣!我幽冥鐵騎個個身披玄鐵重甲,胯下幽冥馬日行千里,且能口吐毒霧。今夜突襲,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猛地抽出長槍,槍尖挑起燭火,“若不能取下石飛揚首級,孩兒甘愿提頭來見!”
楊應龍盯著兒子堅毅的面容,獨眼閃過一絲復雜神色。
他緩緩踱步至帳前,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明軍營帳,疤痕隨著思索的動作扭曲:“承業,你可知此戰關乎我軍存亡?石飛揚連破八陣,我軍軍心已亂。”他突然轉身,骨節鞭重重甩在楊承業腳邊,“若敗,不僅你我性命難保,整個播州都將化為焦土!”
“父親!”楊承業膝行半步,長槍重重砸地,“孩兒自幼在馬背上長大,幽冥鐵騎更是孩兒親手訓練。我們趁著夜色突襲,以毒霧掩身,再以連環馬陣沖陣。雄櫻會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擋不住鐵騎踐踏!”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驚起帳外夜梟怪叫。
藍沁兒轉動玉鐲,忽然嬌笑出聲:“楊公子好魄力!只是……石飛揚身邊那郭湘玉的拈花指專破陰毒,還有蘇清寒的峨嵋劍法……”
她話音未落,楊承業已橫槍指向她:“婦人之見!我幽冥鐵騎的毒霧乃是取自萬蛇窟,見血封喉。若她敢來,定叫她有來無回!”
尸羅冷笑一聲,紫黑手掌突然拍出,一道陰煞之氣直擊楊承業面門。楊承業反應極快,長槍橫掃,槍尖與陰煞之氣相撞,爆出一團紫煙。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尸羅陰測測道,“幽冥鐵騎雖強,但若中了埋伏……”
“夠了!”楊應龍暴喝一聲,獨眼瞪得渾圓,疤痕漲得通紅,“承業,本帥準你出兵!”他抓起案幾上的虎符,重重拍在兒子手中,“帶五千鐵騎,今夜子時出發。若勝,重重有賞;若敗……”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去,“你我父子便一同葬身這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