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錦衣衛、江湖幫會、武林門派被石飛揚和雄櫻群雄反殺的,已經無可計數。
營帳內一陣沉默。播州大營的夜濃得化不開,牛油燭火在銅鶴燈中詭譎搖曳,將帳內幾個人的影子扭曲成惡鬼獠牙。
李長庚死死攥著碎裂的翡翠扳指,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狼毫上,把“石飛揚”三個字暈染得猙獰可怖:“豎子!竟敢壞了朝廷千年大計!楊應龍這枚棄子本是為他備下的黃泉路,反倒成了他的墊腳石!”他猛然揮袖,案上竹簡嘩啦啦散落,“江湖俠名?不過是哄騙愚民的把戲!”
為了說服統兵大將郭敦儀,李長庚感覺自己必須當眾發脾氣,不然,難以威壓郭敦儀。
康復生玄甲未卸,繡春刀鞘上的螭紋在火光中吞吐紅芒。
他重重一腳碾碎戰報,靴底的鐵齒將“大捷”二字碾成齏粉:“大人何須煩惱!石飛揚手握雄櫻會虎狼之師,又與五毒教、天星教勾連,分明是養寇自重!若不早除,他日振臂一呼,整個西南都要豎起反旗!”
他突然抽出半截刀刃,寒光映得眼白泛起血絲,“末將愿領三千禁軍,今夜便踏平他的老巢!”
向玉山摩挲著蟒紋革帶,三角眼中的陰鷙如毒蛇吐信:“魯莽!雄櫻會與少林武當互通有無,若貿然用兵,反倒坐實‘朝廷容不得江湖’的惡名。”
他指尖劃過案上的輿圖,從播州到苗疆的路線被指甲掐出深深凹痕,“咱們要的是讓他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呂源把玩著鎏金令牌,桀桀怪笑震得帳頂簌簌落灰:“郭將軍還在婦人之仁?”他突然貼近郭敦儀,腐臭的口氣噴在對方臉上,”當年岳武穆‘莫須有’三字尚能伏尸百萬,咱們手握‘謀反’鐵證,何懼石飛揚百口之辯?”
他掏出幾張蓋滿手印的狀紙,在燭火上晃出陰森的剪影,“這些江湖敗類早已收了好處,屆時一口咬定石飛揚私藏龍袍、意圖僭越,便是三清圣人下凡也救不了他!”
李長庚將狼毫狠狠插進硯臺,墨汁飛濺如血:“好!先斷其糧草,再散其人心!”
他抓起寫滿構陷之詞的密信,看著火苗貪婪吞噬字跡,嘴角勾起毒蛇般的弧度,“讓血影衛扮作馬賊,劫光他的輜重。再派人混入五毒教,散布‘石飛揚要吞并各門派’的謠言——我倒要看看,沒了糧草、沒了人心,他拿什么與朝廷抗衡!”
康復生按捺不住地跺腳:“待他困守孤城,末將愿率神機營萬炮齊發,教他灰飛煙滅!”向玉山卻陰森一笑:“何須如此費力?錦衣衛的詔獄里,有的是讓人開口的手段。”
他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里面蠱蟲蠕動聲若泣血,“天星教的圣女、五毒教的教主,若她們在刑具上喊出‘石飛揚謀反’……”郭敦儀望著眾人扭曲的面孔,鐵甲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帳外狂風呼嘯,卷起枯葉拍打帳幕,恍若萬千冤魂在為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哀嚎。
李長庚將燒焦的密信碾成齏粉,殘灰隨風撲在郭敦儀臉上:“郭將軍,這場大戲,你可莫要怯場——平叛首功,就在眼前!”
郭敦儀終于被說服,低沉地說道:“一切但憑欽差大人做主,我部兵馬任由欽差大人調度。”
帳外,夜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枯葉。
遠處雄櫻會的營地燈火通明,石飛揚正與眾人把酒言歡,背后一場針對他們的陰謀,已如毒蛇般悄然展開。
而在這權力與陰謀的漩渦中,“天下第一英俠”的名號,此刻竟成了催命符,只待時機成熟,便要將石飛揚和他的雄櫻群雄,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當密探送來繡著雄櫻會標記的飛鴿傳書時,石飛揚正倚著云無月墓前的古柏擦拭天霜刃。
月光落在信箋上,映出“私吞軍資”“收買內應”等字跡,冰藍真氣驟然在掌心翻涌,竟將信紙邊緣灼出焦黑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