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聲起時,帳外傳來三長兩短的暗號,昆明分舵主武雄志躬身而入,玄鐵護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總舵主深夜召見,可是有要事吩咐?”武雄志單膝跪地,腰間纏著的九節鋼鞭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他抬眼望去,見石飛揚指尖正無意識摩挲著猶如天霜刃般的雙掌,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是總舵主謀劃大事時的習慣動作。
石飛揚掌心翻出枚刻著雄櫻圖騰的玉牌,冰藍真氣注入其中,玉牌表面立刻浮現出昆明城的街巷輿圖:“你瞧。”他指尖劃過黔國公府的標記,“我近日頻繁現身昆明,已引得朝廷鷹犬、江湖宵小蠢蠢欲動。”玉牌上突然亮起數十個紅點,如繁星墜落,“這些都是沐王府眼線與彌合會探子的位置。”
武雄志倒吸一口冷氣。作為在昆明經營多年的老江湖,他竟不知己方眼皮子底下已潛伏著如此多敵蹤。“總舵主的意思是”
“蟄伏。”石飛揚猛地握拳,玉牌應聲而碎,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帳中,“即日起,分舵弟子全部轉入地下。酒樓、當鋪、賭坊這些明面上的產業,只留些啞巴伙計看顧。”
他起身掀開帳簾,滇池的夜風卷著水霧撲面而來,遠處黔國公府的燈火在夜色中明明滅滅,“我每次來昆明,必然掀起腥風血雨,不能連累分舵暴露。”
武雄志正要答話,忽聞帳外傳來極輕的衣袂破空聲。
“總舵主!”謝文從暗影中現身,肩頭的飛鷹正不安地撲棱翅膀,爪間還攥著封帶血的密信,“京師傳來急報,神機營已秘密調撥三千火器手南下。”
石飛揚接過密信的剎那,帳內溫度驟降。
信箋上的朱砂字跡尚未干透,赫然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向玉山的印鑒。
“好個借刀殺人之計。”他冷笑一聲,掌心冰藍真氣暴漲,信紙瞬間被凍成碎冰,“朝廷既想借沐王府之手除我,又怕沐家坐大,便讓神機營暗中監視。”
武雄志握緊鋼鞭:“總舵主,要不要調集周邊分舵支援?”“不必。”石飛揚望著滇池上搖曳的漁火,眼中寒芒閃爍,“越是危機四伏,越要按兵不動。傳令下去,讓弟兄們都學滇南的變色龍——”
他指尖點在武雄志胸口,一縷冰藍真氣鉆入其經脈,“隱于暗處,伺機而動。”
謝文突然想起什么,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對了,這是沐郡主府附近糕點鋪新出的玫瑰酥,總舵主.”石飛揚接過油紙包的手微微一顫,帳內氣氛瞬間凝滯。
他望著包裝紙上暗繡的并蒂蓮紋,琉璃般的肌膚泛起極淡的紅暈:“放著吧。”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你去準備些火漆,我要給播州分舵寫封信。”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石飛揚已收起帳篷。
他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黔國公府,將玫瑰酥小心揣入懷中。滇池的浪濤依舊翻涌,卻不知這一夜的籌謀,已在昆明城地下織就一張巨大的暗網,只待獵物自投羅網。
滇池畔的晨霧還未散盡,石飛揚已踏著沾滿露水的青石板路向山巒深處走去。
他身著一襲素色勁裝,明玉功流轉時,琉璃般的肌膚隱有淡淡光暈,恰似將晨曦揉碎了融入肌理,引得山中早起的樵夫頻頻側目。
行至半山腰,他忽在一株古松前駐足。這古松虬枝如龍,樹冠如傘,樹下石桌上竟擺著半壺冷酒。石飛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昨日他在此處飲酒,故意留下酒壇與半塊熟肉,便是算準了有人按捺不住。
“石總舵主好雅興。”陰惻惻的聲音自樹后傳來,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