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羊皮紙上,刀招圖譜旁密密麻麻寫滿注解:“天為乾,地為坤,人在中間,生生不息。”
他摩挲著書頁上的朱砂批注,恍惚間想起大漠深處的郭湘玉——那位舞月家族的公主,總愛騎著白駱駝在沙海中吟唱古老歌謠。
“湘玉,你說這八卦生克之理,是否也藏著相思的答案?”石飛揚喃喃自語,找來一把軟刀。
刀鋒出鞘的剎那,竟發出清越龍吟,刀身流轉的寒芒與蠶絲的銀光交相輝映。
第一式“天璇轉斗”使出,刀勢忽快忽慢,看似隨意的劈砍中暗藏北斗七星的方位變化。
第二式“地裂坤元”則如蒼松扎根,每一刀落下都帶著山岳般的厚重。
當施展到“人遁太虛”時,他的身影竟在刀光中若隱若現,七道刀影同時攻向不同方位,讓人難辨虛實。練至酣處,石飛揚周身真氣澎湃,軟刀舞出的光圈將月光盡數吸納。
那些看似凌亂的刀招,實則暗合《奇門遁甲》的生門死門,每一次揮砍都在改變著周圍的氣場。
閣中燭火被刀風掀動,在墻上投下千奇百怪的影子,宛如群魔亂舞。
“好刀法!”碧顏兒不知何時出現在閣外,眼中滿是贊嘆,“公子這刀法看似不成章法,卻暗含天道循環之理。”石飛揚聞言,卻是黯然神傷,伸手從腰意神秘的鹿皮袋里找出一枚玉佩,這是郭湘玉臨走時留下的,現在修煉奇門三才刀法,便知相思亦有輪回。
石飛揚接過玉佩,觸手生溫。上面刻著的舞月族圖騰在月光下泛著奇異光芒,在訴說著大漠深處的思念。他將玉佩貼身收好,刀勢陡然一變,萬千刀影中竟浮現出郭湘玉的笑靨。
烏云漸漸聚攏。石飛揚收刀入鞘,望著窗外翻涌的云層,琉璃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
天蠶功的銀絲與奇門三才刀的虛影在他周身縈繞,宛如為他披上了一層神秘戰甲。
初春的太湖,飄著細雪,天地間似被撒了層碾碎的月光。
石飛揚踏雪而來,衣袂翻飛間帶起陣陣銀霧。
他刻意弄亂的發絲上凝著冰碴,粗布短打補丁摞補丁,腰間那把殺豬刀纏著油膩的布條,竹筒刀鞘磕出數道裂口,倒真像個落魄的江湖浪人。
唯有掌心偶爾流轉的銀芒、鹿皮袋若隱若現的古樸紋路,透著幾分不尋常。
飄渺峰在雪幕中若隱若現,宛如仙人遺落的玉簪。
峰巔的“望湖亭”飛檐挑著冰凌,四角銅鈴裹著薄雪,被山風一吹,便發出清越空靈的聲響,恍若九天仙樂。山道兩側的梅樹虬枝縱橫,枝頭紅梅裹著冰晶綻放,暗香混著雪氣撲面而來,竟比尋常時節更添三分凜冽。山腰處的茶寮升起裊裊炊煙,竹簾上的積雪簌簌而落。
石飛揚駐足望去,見茶寮門口貼著新換的春聯,“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的墨字還帶著濕氣,紅底金字在白雪映襯下格外鮮亮。
幾個孩童舉著冰糖葫蘆嬉笑跑過,糖衣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驚起檐下覓食的麻雀,撲棱棱掠過覆滿白雪的青瓦。轉過山道,豁然開朗處是片結了薄冰的湖面。
當地百姓正在冰上支起彩燈,兔子燈、鯉魚燈皆是紅紙扎就,內里燭火搖曳,將冰面映得五光十色。
幾個漢子吆喝著鑿冰捕魚,鐵鎬撞擊冰面的脆響與孩童的歡呼此起彼伏。
更遠處的冰雕作坊里,匠人正雕琢著巨大的玉色麒麟,飛濺的冰屑在陽光下宛如碎鉆。
石飛揚行至峰巔,極目遠眺。
太湖被皚皚白雪覆蓋,七十二峰若隱若現,恰似水墨畫卷。
遠處,蘇州城的萬家燈火穿透雪幕,星星點點如散落人間的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