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長白山的雪參可不易尋。”范杰頭也不抬,藥碾與青石撞擊聲突然加重,“說吧,是求武功秘籍,還是打聽江湖秘辛?”
石飛揚單膝跪地,將錦盒輕輕推過案幾:“晚輩只想請教二百年前神水宮之事。”
話音未落,藥碾“啪”地碎裂,范杰渾濁的眼珠暴起血絲,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桌沿:“你……你從何處聽來這名字?”
“晚輩游歷長白山天池,見神水宮蹤跡全無,心中疑惑難解。”石飛揚說著,琉璃眼眸泛起水光,“若老前輩肯賜教,晚輩愿為武館守護三年。”
范杰沉默良久,顫巍巍摸出黃銅煙桿,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二百年前,神水宮出了個不世出的奇女子——柳如菲。那丫頭生得比天池的雪蓮花還美,偏偏愛上了宮主之子石天雨。”
煙鍋里的灰燼簌簌而落,“石天雨繼承了夜姬水母的絕世武功,帶著柳如菲投身抗金大業,打得努爾哈赤的八旗軍聞風喪膽。”
石飛揚喉間涌上腥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仿佛看見柳婷婷在燭火下教兒子練武的模樣,看見石天雨身披銀甲縱馬沖鋒的英姿。
“后來呢?”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認不出來。
“后來……”范杰猛吸一口煙,煙霧在頭頂聚成烏云,“神水宮為避戰火遷至南疆,天池舊址漸漸荒廢。皇太極登基后,派清兵精銳夜襲,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指節敲著桌面,“石天雨在松山之戰中力戰而亡,柳如菲抱著他的尸首跳進火海,那場面……嘖嘖,當真驚天地泣鬼神!”
琉璃眼眸中的血色幾乎要噴涌而出,石飛揚死死咬住舌尖,才沒讓嗚咽溢出喉嚨。
他想起柳婷婷繡在帕子上的白蘭花紋,此刻卻化作萬箭穿心的劇痛。
“前輩可曾聽聞神水宮新址所在?”他的聲音中隱含著難以察覺的顫動。
范杰吐出最后一口煙,銅制煙桿重重地敲擊在案幾上:“年輕人,有些往事就該讓它塵封。神水宮的后人已隱姓埋名,你又何必執著……實際上,我的先祖便是神水宮的奴仆!”
他的話音未落,石飛揚突然掀開范杰的衣袖,腕間赫然顯露出雄櫻會的刺青——那是雄櫻會弟子所紋的標記。老掌門的瞳孔驟然收縮,煙桿當啷一聲墜地:“你……你是……”
“晚輩不過是一名敬仰英雄的江湖人。”石飛揚緩緩放下范杰的衣袖,掌心吐出的天蠶功銀絲在暗處微微閃光,“若前輩能透露一二,晚輩愿以獨門療傷圣藥相贈。”
范杰凝視著他那如琉璃般的眼眸,突然爆發出震天的笑聲:“好!好一個敬仰英雄!”
老人從檀木匣中取出泛黃的輿圖,指尖點在南疆某處,“傳聞他們在哀牢山深處重建了……小心!”
話音未落,三枚透骨釘破窗而入!
石飛揚旋身揮掌而起,掌心吐出天蠶功銀絲,將暗器絞成碎片,卻見窗外數十道黑影如幽靈般掠過。
范杰抓起斷成兩截的藥碾,眼中燃起斗志:“來得好!老骨頭已經好久沒活動了!”
石飛揚擋在老人身前,雙掌交錯:“老前輩請退后,這些宵小之輩,由晚輩來處理。”
他雙掌在空中劃出金色弧光,琉璃般的眼眸中倒映著血色月光,“神水宮的故事,還遠未完結。”
暮春夜雨夾雜著鐵銹味,如同天降的血水,將青石板路染成暗紅。石飛揚將范杰護在身后,琉璃般的眼眸在雨幕中泛起血色幽光,周身真氣如暗流涌動,衣擺隨風飄揚。
檐角銅鈴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三十六道黑影踏著瓦片悄無聲息地逼近,他們身著玄色勁裝,腰間彎刀泛著詭異的青芒——正是粘桿處精銳“血影衛”的獨門淬毒兵器。
“向幫主真是雅興十足,竟有閑情逸致聽一個老朽說書!”為首黑衣人揭開斗笠,臉上蜈蚣狀的疤痕扭曲如毒蛇,眼神中滿是陰險,“當今圣上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向天歌,今日,老子非取你首級不可!納命來!”話音未落,他手中袖箭一抖,三枚透骨釘已夾雜著破空聲襲來,釘頭泛著孔雀藍的劇毒,在雨夜中劃出詭異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