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石飛揚的聲音低沉如琴弦,“你看這帳頂。”
阿依娜抬頭,只見天蠶絲上用金線繡著《西域風情圖》,有駝鈴聲聲的商道,有雪蓮花盛開的山峰,還有一對相擁的人影。“這是我讓繡娘根據你的描述所制。”他的呼吸輕拂過她的耳畔,“無論我們走到哪里,你的家鄉,你的過去,都與我緊密相連。”
阿依娜突然緊緊抱住他,淚水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衿:“阿郎,我曾以為這輩子只能成為別人手中的刀,直到遇見你……”她的彎刀絕技在他面前化作繞指柔情,那些在準噶爾王帳中度過的黑暗歲月,此刻都成了遇見他的序章。
石飛揚輕撫她的長發,忽然取出一枚銀鈴。
鈴身上刻著漢文“長樂未央”,卻用西域工藝鑲嵌著碎鉆:“這是用你那把彎刀的殘料所制。”
石飛揚將銀鈴系在她腕間,“從此你的刀只為守護自己,而我……”
他握住她握刀的手,“我便是你永遠的鞘。”
帳外傳來衛年華刻意放大的腳步聲:“王爺,敵軍暫無異動!”陳風搖著扇子的輕笑也隨風飄來:“今夜的月光,倒是格外溫柔!”
石飛揚與阿依娜相視而笑,她倚在石飛揚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忽然覺得,這亂世中的片刻安寧,比任何珠寶都珍貴。酥油燈忽明忽暗,將兩人的影子融合成一個。
阿依娜望著石飛揚刀刻般的輪廓,輕聲呢喃:“阿郎,若有來世,我還要做第一個遇見你的人。”而回應她的,是一個比天山的雪更純凈,比哈密的瓜更甜蜜的吻。
……
赤日如焰,將天山南麓的戈壁烤成赤紅煉獄。
石飛揚牽著阿依娜的手,玄色大氅在熱浪中獵獵作響,琉璃眼眸倒映著天際翻涌的紫色瘴氣。
他腰間玄鐵重刀的苗族古篆泛著冷光,與嬌妻異域服飾上的銀鈴相互輝映,在這片荒蕪之地勾勒出一抹奇異的亮色。行至一處隱于峽谷的山寨,青石壘就的寨墻上爬滿枯藤。
白發寨老倚著斑駁的木門,銅煙鍋在掌心叩出沉悶聲響:“年輕人,這天山里潛伏著會撕裂人筋骨的山魈,更有能侵蝕人心的瘴氣,難道你失去理智了嗎,竟敢闖入此地?”
石飛揚卻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其瑩白的玉質上,白蘭花紋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那是柳婷婷貼身之物,歲月流轉,卻依舊溫潤如初。
寨老那雙渾濁的眼珠突然瞪得極大,手中的銅煙鍋“當啷”一聲墜落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九十年前,有個白衣女子也帶著這花紋,她站在山口整整三日,說要等一個永遠不會老去的人……”
話音未落,尖銳的牛角號聲撕裂長空。
數十名蒙著黑巾的身影如幽靈般從山巖后躍出,淬毒的彎刀在烈日下閃爍著幽藍的寒光。
阿依娜的銀鈴突然劇烈震顫,她反手抽出腰間彎刀,卻被石飛揚輕輕按住:“躲在我身后。”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宛如天山終年不化的寒冰。
石飛揚足尖輕點,整個人如白鶴般掠空而起。明玉功催動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周身泛起琉璃光澤,所過之處,空氣竟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他揮掌劈出“百勝刀法之觀滄海”,掌風卷起的氣浪如怒海狂濤,三名黑衣人尚未近身,便被震得口吐鮮血倒飛出去。“神水宮的余孽,為何阻我去路!”石飛揚暴喝,聲音在峽谷間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