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撲來的竟是熟悉的白蘭花香,恍惚間他又回到二百年前的那個春日,柳婷婷倚著雕欄對他淺笑。
洞內燭火突然亮起,數十名白衣女子持劍而立,為首的老嫗白發垂地,手中玉杖刻著與石柱相同的花紋。“二百年了,終于等到這一天。”老嫗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柳婷婷用一生守著一個謊言,你可知她在何處?”石飛揚單膝跪地,聲音哽咽:“前輩請賜教。”
老嫗揮了揮玉杖,洞壁上突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面——柳婷婷在天山重建神水宮,終身未嫁,將對他的思念化作培育白蘭花的心血;石飛揚因時空震顫而消失,她帶著兒子的衣冠冢隱居花海,最終在白蘭盛開的季節含笑而逝。
“她葬在花海深處,守著你們的回憶。”老嫗拋來一枚刻著“飛揚”二字的玉佩,正是石飛揚前世的隨身之物,“去吧,莫再讓她等下去了。”
石飛揚握著玉佩,淚如雨下。
當他奔出山洞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正好灑在漫山遍野的白蘭花海。他踏著花瓣一路狂奔,終于在花海中央見到那座石碑,“石飛揚之妻柳婷婷”幾個字被歲月磨得模糊,卻依然清晰地刻在他心里。
“婷婷,我來遲了。”石飛揚跪在墓前,取出鹿皮袋中的石柱,與石碑完美契合。
轉瞬間,花海如潮水般翻騰,無數白蘭花瓣飄揚而起,在空中幻化成柳婷婷的倩影。她身披月白色羅裙,笑容滿面:“飛揚,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她抬手輕揮,點點星輝自指尖灑落,“我們的兒子石天雨為你孕育了三千個孫子,這是何等壯麗的基業!”石飛揚踉蹌著撲向虛影,琉璃眼眸蒙著水霧:“婷婷!”然而指尖觸到的唯有一縷帶著白蘭香的風,那張泛黃的子孫分布圖已輕輕落在他腳邊。
他顫抖著拾起絹布,燭火般的字跡在月光下浮現——皇城金錢幫石泰山、姑蘇濟世藥鋪石輝宇……原來在這蒼茫世間,竟有如此多血脈相連的后人。
而石泰山、石輝宇等名震江湖的人,都已經是石飛揚的第六世孫。
天山之巔的白蘭花簌簌而落,石飛揚展開子孫分布圖的剎那,絹布上的字跡竟如螢火流轉,將千萬里之外的場景逐一投射在他眼前。
月光化作無形的絲線,串聯起大江南北的隱秘傳奇:……
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下,金錢幫總舵的密室里燭火搖曳。石泰山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摩挲著鎏金算盤,算珠碰撞聲與遠處的更鼓聲交織成獨特的韻律。
這位身形魁梧的幫主額間有道疤,傳聞是在漕幫劫鏢時留下的,此刻卻被他用金線繡的抹額巧妙遮掩。密室四壁掛滿兵器,最顯眼處懸掛著一柄斷刀,刀身上隱約可見“蒼生”二字殘痕——正是石飛揚玄鐵重刀的仿制品。
突然,暗衛送來密報,石泰山猛地拍案而起,鎏金算盤上的珠子如流星迸射,在墻面砸出深坑:“準噶爾的商隊竟敢在天子腳下走私軍火?傳令下去,子時三刻,朱雀碼頭見真章!”
江南水鄉的煙雨朦朧中,貴花樓旁的濟世藥鋪飄出陣陣藥香。
石輝宇身著素白長衫,正為一名孩童診治,指尖銀針如蝶舞翩躚。
柜臺下暗格中,整齊碼放著三百六十個小玉瓶,瓶中分別裝著他獨創的“九轉續命丹”與“透骨追魂散”——救人殺人,只在一念之間。
忽聽得門外馬蹄聲急,三名蒙著面的黑衣人撞開店門。
石輝宇神色不變,袖中十二枚透骨釘已蓄勢待發,溫潤的嗓音帶著江南特有的軟糯:“幾位是看病,還是要命?”話音未落,藥柜轟然炸裂,各色藥材化作暗器漫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