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之前,我偷偷送到草廬里的幾塊金磚,讓你也讓這間酒樓重生啊!”石飛揚的聲音看似隨意,卻暗含只有兩人能懂的暗號。
周薇柔的眼眶瞬間濕潤,那些獨自撫養孩子的艱辛、無數個等待的夜晚、收到金磚時的驚喜與感動,此刻都化作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她多想沖過去,抱住眼前的人,質問他為何一去多年杳無音信,又想將這些年的思念與委屈盡數傾訴。但她瞥見石飛揚微微搖頭的動作,瞬間清醒過來。
眼前的人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肆意相擁的向天歌,他的周身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舉手投足間帶著王者風范。
她強行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天歌”二字,聲音微微顫抖:“多謝客官關照,這些年若不是有貴人相助,這小店怕是早就關門了。”
她低頭整理算盤,借此掩飾眼中的淚光,心中卻翻涌著千言萬語。
她想告訴向天歌,這些年金磚不僅讓她重新收購回酒樓,更讓她有能力培養兒子,教他武功與謀略;她想傾訴這些年獨自面對江湖風浪的恐懼與堅強;她更想問,他這些年去了何處,為何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但最終,她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句淡淡的:“客官若是不嫌棄,小店新制的碧螺春,倒是值得一品。”說罷,她轉身走向后廚,背影看似從容,步伐卻有些凌亂,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石飛揚的目光落在算盤底部的暗格,那里隱約可見半片繡著龍紋的錦緞。
衛年華突然開口:“這位小哥的算盤打得精明,可曾計算過,三日前城西米行的劫案?”
向瑞祥的手指突然停頓,算盤珠如暴雨般滾落,卻在即將觸地的瞬間,被白振的鷹爪悉數接住。
“這位客官說笑了,”此時,周薇柔捧著茶水回來,一聲輕笑,又從暗格中取出賬本,“敝店每日的流水明細都在,若有疑問,盡可查閱。”
石飛揚隨手翻開賬本,卻見每一頁的眉批上,都用苗疆蠱文寫著“安全”或“危險”。
他心中暗驚,面上卻不動聲色:“掌柜的可識得此物?”說著,他將一枚刻著“向”字的玉佩輕輕放在柜臺上。周薇柔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玉佩上的龍紋與她腕間的銀鐲竟嚴絲合縫。
向瑞祥突然撲過來護住玉佩,少年眼中泛起淚光:“娘,這是……”
姑蘇城的初夏,柳絮紛飛如雪,飄落在貴花樓朱漆大門上。
“瑞祥退下。”周薇柔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貴客隨我來。”
繞過屏風,穿過曲折的回廊,后院太湖石后,一塊青石緩緩移開,露出一條幽暗的秘道。
石飛揚朝白振和衛年華擺擺手,示意他們留守。
他深吸一口氣,踏入秘道,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沉水香——那是他當年送給林若雪的禮物,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在此聞到。秘道盡頭,一間暖閣中燈火搖曳。
林若雪身著茜紗長裙,正與向瑞云在燈下對弈。聽到腳步聲,她抬眼望來,石飛揚只覺呼吸一滯。
八年過去了,她的容顏竟如往昔,鬢邊斜插的“并蒂蓮”玉簪,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正是他當年親自挑選的定情之物。
“夫君,你終究還是回來了。”林若雪落下一子,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暖閣中回蕩。
棋盤上的黑子擺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陣勢,仿佛在訴說著這些年她們在江湖中的隱忍與謀劃。
石飛揚喉頭哽咽,千言萬語堵在胸口。
他緩緩走到林若雪面前,顫抖著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卻又在半空停住。
“雪兒,這些年,苦了你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深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