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蓮含淚點頭,轉身奔向東方。身后,昆侖墟的冰川正在黑氣中融化,石飛揚的身影在光與暗的交織中若隱若現,恰似中唐亂世里最后一道不滅的俠光。
當莊夢蓮在長安城頭看見血色光雨時,深淵之眼的方向傳來驚天巨響。
石驚天的慘叫聲穿透黑氣,而石飛揚的身影卻消失在冰淵深處。
半年后,郭子儀率軍收復長安,傳國玉璽重新回到皇宮,鏡碎片在御座下拼出完整的預言:“狂俠碎身,雙劫俱解,然鏡碎天傾,大唐祚止……”
莊夢蓮回到揚州,俏立于瘦西湖畔,手握一枚鏡碎片,上面清晰映出石飛揚的笑臉。
她抬起頭,看見天邊有琉璃色的流星劃過,喃喃地道:“夫君,無論預言如何,夢蓮會帶著你的俠道,守好這大唐河山。”
此后數十年,莊夢蓮以盤古劍門之名聯合江湖義士,配合朝廷的“銷兵制”瓦解藩鎮,而深淵之眼處始終籠罩著七彩霞光,再未有黑氣溢出。
……
被封在深淵之眼的石飛揚,意識在無邊黑暗中浮沉。天蠶功的銀絲如繭般將他層層包裹,明玉功的真氣護盾在黑氣中若隱若現,宛如寒夜中的一點孤燈。
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當他猛地睜開眼時,琉璃肌膚驟然爆發出七彩霞光,竟在粘稠的黑氣中硬生生開辟出丈許見方的凈土。“好個深淵之眼,竟困了石某百余年!”他望著手中那面仍在微微震顫的鏡羅盤,忽然仰天狂笑,笑聲在這片混沌中激蕩,驚得深淵底部的邪靈陣陣嘶吼。
那羅盤的指針依舊固執地指向長安與昆侖兩端,恰似他心中始終放不下的家國天下。
笑聲未落,他猛地將羅盤擲向深淵核心,同時雙掌劈出“帝天狂雷!”掌心寒冰瞬間化作狂暴的紫色雷霆,在這片天地間炸開一團血色雷獄。
雷光所至,黑氣如沸油遇水般滋滋作響,竟硬生生炸出一道短暫的封印缺口。
恰在此時,一聲清越的長鳴自缺口處傳來。
石飛揚抬頭,只見一團赤紅色的流光破霧而來,正是神獸朱雀!它巨大的羽翼扇動間,竟將周遭黑氣驅散殆盡,金色的瞳孔中映著石飛揚琉璃般的身影,宛如神祇降臨。
“朱雀!好兄弟!”石飛揚長嘯一聲,縱身躍起。朱雀精準地叼住他的腰帶,振翅沖出深淵。身后的黑氣如同有生命般瘋狂追襲,卻被朱雀尾羽掃出的南明離火一一焚毀。
掠過火焰山時,石飛揚低頭望去。赤紅的山體如同燃燒的巨獸,山腳下蜿蜒的駝鈴古道上,一隊隊商隊正艱難前行。風沙卷起處,他琉璃肌膚上泛起細密的冰紋。
“此地……是西域了。”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朱雀載著他緩緩降落,風沙灌入衣袂,帶來檀香與駝糞的混合氣味。不遠處,胡笳聲若隱若現,曲調蒼涼,卻隱隱透著一絲詭譎。
“什么人?”突然,沙丘后閃出數條身影,皆是丐幫弟子打扮,只是衣衫上的補丁已換成了西域特有的粗麻布。為首的老者拄著鐵杖,見到石飛揚時,手中的酒葫蘆“哐當”落地,“幫主……幫主真的是您?”老者撲通跪地,聲音顫抖道,“鐵拐李祖師爺去世前三年,曾在此地留下遺訓,說幫主定會歸來。我等幾代人捧著您的畫像,天天在分舵口守望……”
石飛揚看著老者眼中的熱淚,又看了看他們身后背著的、早已褪色的畫像——那是他永遠十八歲的模樣,依舊是琉璃肌膚,狂傲不羈。
他心中一酸,竟有熱淚涌出,難過地道:“鐵長老……原來已過了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