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玨對阿莎蕊雅的厲聲質問恍若未聞。
他緩緩收回長弓，右手向前揮動，左手勾勒出一道圓弧。
只見，在他身后的空間如同幕布般被悄然撕開，一片浩瀚、幽邃、與現實空間截然不同的領域——他的死神空間——清晰地浮現出來。
那空間內部光影交錯，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生死輪回，散發出令人神魂戰栗的威嚴與死寂。
而此時，下方的冰谷戰場已徹底沉寂。
蘇鹿帶來的精銳法師團，已然被轉化為引渡者的烏列與拉貴爾徹底清理殆盡，再無一個活口。
曾經喧囂的魔法波動被死取代，只有一具具失去靈魂的軀殼冰冷地倒在雪地之中。
狼靈發出一聲低沉而滿足的嘶嚎，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
只見戰場上，那些剛剛逝去的法師靈魂，以及被強行剝離的蘇鹿與黑龍大帝那龐大無比的龍魂，皆化為一團團閃爍著不同光澤與強度的光球，紛紛揚揚地朝著展開的死神空間飄蕩而去。
如同百川歸海，匯入那片永恒之地。
阿莎蕊雅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尤其是奧斯汀那龐大的龍魂也被吞噬，她下意識地上前一步，纖手微抬，似乎想做些什么來阻止，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清晰地感受到，那彌漫在空氣中的、操縱靈魂生死的死神之力，其層次遠遠超出了她目前所能理解乃至觸碰的范疇。
這是不是一般帝王的領域權能，她在此刻，只是一個無可奈何的旁觀者。
她只能看著那些代表著一個個鮮活存在的靈魂光點，井然有序地沒入那片灰白交織的死神空間入口，消失不見。
這時，羊靈那優雅的身影輕輕一動，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阿莎蕊雅身邊。
他輕輕握住了阿莎蕊雅的手腕。阿莎蕊雅來不及反應，便覺得身體一輕，已被羊靈帶著輕盈地躍起，懸浮于高空之中，獲得了俯瞰那片死神空間的視角。
從這前所未有的高度看下去，經過歐洲戰場海量強大靈魂的“滋養”與洗禮，千玨的死神空間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氣象遠勝往昔。
空間內部，那條貫穿始終、引導著所有靈魂歸處的星輝之河，此刻變得更加寬闊、璀璨，瑰麗而神秘，卻又散發著冰冷的終結意味。
整個空間內部黑白之力愈發分明，被巧妙地分割成數個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之中都有著數量龐大、形態各異的靈魂光團，有人類法師、有強大妖魔、有歐洲的天使……
阿莎蕊雅目睹此景，紅唇微張，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這場景所帶來的沖擊力，甚至超越了她第一次見到空間扭曲的黑暗位面的場景。
這是一種對生命終點最直觀、最秩序井然的陳列，美麗，卻極致殘酷。
直到此時，千玨那空靈淡漠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算是回應她先前的質問：
“我何曾食言？”羊靈的面容轉向阿莎蕊雅，看不出絲毫情緒，“我們的交易是，用你的靈魂換取黑龍的性命。如今我尚未收取你的靈魂，這一半交易尚未完成，那么交易的另一半——黑龍的生命，我自然無需即刻兌現。”
“你？！”阿莎蕊雅氣結，沒想到對方竟以這種邏輯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