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呼延城的時候,寧清心也很意外。
尤其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也傳了過來,立刻丟下一句“我要調息”,就縱身一躍,不知去了哪里。
顧蒼生落在地上,宋曦舞走過來,眼神很奇怪。
“這些全是冥府的人?”
“當然不是,很多都是百姓。”
“外面人人都知道呼延城萬妖攻城。他們為什么會跟著前來,難道他們不怕死?”
“當然怕死,就算是武圣也怕死,何況普通人。
但民以食為天,不管什么樣的百姓都要生活,都要吃飯,都要賺錢。
老板要帶著他們過來賺錢,他們自然也只能跟過來。因為他們背負著責任。”
呼延信和呼延月也走了過來,他們兩人換了衣服,呼延信一襲黑衣,呼延月一襲白衣。
他們有了新的代號:黑無常,白無常。
“冥府可真卑鄙。”呼延月忽然說道。
到了現在,她還有些記恨,記恨呼延城落入了冥府的手中。
“卑鄙?哪里卑鄙?”
顧蒼生停下腳步,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人們,道:
“那邊的鐵匠,不是我冥府之人裝扮的,而是他身為鐵匠卻加入了冥府。
那邊的說書人,在加入冥府之前和之后都是說書人。
那邊的老鴇在很久之前就加入了冥府,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
他回頭看著呼延月,問道:“我問你,你覺得什么是江湖人?”
“百姓就是江湖人。”呼延信回答道。
宋曦舞和呼延月怔了怔,沉默不語。
顧蒼生繼續向前走去,兩側有很多人,有的已經開始蓋房子,有的甚至已經蓋好了。
因為他們有的是方士,有的是武師……
法術,玄功,總是有能幫助他們生活的技能。
每一個人都用的十分自然,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手段。
“玄功也好,法術也好,誕生之初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能更好活著。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加入冥府?冥府當然也會培養刺客。”
顧蒼生拍著自己的胸脯道:“自我成為冥府少主后,就培養了一千多個刺客。
在他們成為刺客前,也只是些沒爹沒娘,沒人管的孩子。
呼延城里陸陸續續有兩百多個,是,你們守住了城池,但你們真的在乎呼延城和百姓?”
“少主。”
一位面有刀疤的客棧伙計忽然走過來,雙手抱拳。
顧蒼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呼延月道:“認識嗎?”
呼延月搖了搖頭。
“呵,呼延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認識我這種東西,不過我倒是認識她,當年要飯的時候,呼延家的護衛差點打死我。”
少年輕笑了幾聲,眼中滿是不屑。
“不可能!”呼延月立刻出聲,“呼延家嚴禁對百姓耍威風!”
“上面要求的很好,但你真能管住手底下的人?呼延家一家獨大,你怎么知道你手底下的人有沒有狐假虎威。”
顧蒼生擺了擺手,那位少年告退,臨走還對呼延月冷笑了幾聲。
“那冥府……”
“冥府當然也做不到。但能保證很少發生,因為這里的人,十個有七個都是窮苦出身。
而且他們雖然都屬于冥府,卻是不同的堂口,互相之間并沒有那么熟悉。”
呼延信沉吟道:“就像普通百姓和自己的鄰居那樣。”
“對,所以他們也能和平相處,當然,也難免發生什么沖突。”顧蒼生道。
呼延月沉默了,也許,自然而然才是最好的。
顧蒼生站在呼延城中心,道:“看看你們周圍,看看這些忙碌的百姓。
什么是江湖?這就是江湖。賣包子的是江湖,算命的是江湖,青樓唱曲兒的也是江湖。江湖本身就是老百姓,老百姓就是江湖。
我是冥府的少主,但遲早我會成為整個江湖的少主。
因為有些人錯了,他高高在上,想要除去江湖這顆對于王朝的毒瘤。
這種跳梁小丑被權力蒙蔽雙眼,自認為縱橫捭闔,但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不合格的丑角在秀他拙劣的演技罷了。
因為沒有人去管這種貨色,所以他想一出是一出,讓很多無辜的百姓受盡折磨,包括我。
江湖可怕?要是覺得老百姓可怕,那就滾下來讓有能力的人上去。
我遲早要敲打敲打他,讓他知道,這天下不是某個人,某個姓說了算,是江湖人說了算,是老百姓說了算,是天下人說了算。”
宋曦舞驚呆了,呼延信和呼延月也倒抽冷氣。
他們都知道顧蒼生說的是誰,但誰也不敢說出那個稱呼。
“參見顧公子。”
顧蒼生身后一位冥府武圣忽然朗聲。
“參見顧公子。”
呼延城許多百姓忽然彎腰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