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弟子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誰人都知道,玄冰崖的罡風最是傷修為,能這樣硬生生扛上個一年,已經是極其嚴厲的懲罰。
所以對跪還是坐這件事,大家都沒在意。
只要他在就行了。
故而,竇明每日便會出現在懸崖上。
每年如一日地感受著此地的殘酷。
感受著如刀的罡風無數次地襲來。
那隔著一炷香就會打來的猛烈罡風,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無法完全地用修為去抵御,因為沒有人能夠十二個時辰一直運轉功法,打開守護靈罩。
而他還不是十二個時辰。
他是有四個時辰是可以回屋的。
可就是這樣,他也總是要受傷。
如現在。
就這么一個失神的功夫,罡風打在了竇明的臉上,立刻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傷口。
血流了下來。
竇明垂著眼。
就這么放棄抵抗的一會,無數罡風在他身上留下傷口,每一道都不致命,但很疼,疼到經脈都在抽搐,像是結了冰一樣。
痛入骨髓。
而他晚上還可以用修為去驅逐嚴寒。
那……
那個人呢?
當年那個被他們掏出金丹,扔到玄冰崖的少女。
是怎么扛過來的。
竇明看著身后滿是風痕的石壁,上面一道道都是罡風打過的證明,而在石壁下,有一個染血的坑。
那是葉綰綰跪過的地方。
也是她廢了自已修為的地方。
那挖出金丹之后,剩下不多的筑基之力,全部廢了。
竇明扯了扯嘴角。
“她其實也是個聰明的。”
若非自廢,如何換來提前結束的懲罰。
真跪滿三個月。
她就真的完了。
可想及這,竇明又有些難過,她是聰明的,也是果敢的,至少自已永遠都贏不了她,因為像她這樣做的事,代入自已,竇明卻是怎么都不敢做的。
“失去修為跪滿三個月,跟玄冰崖閉關五十年,還是不同的。”
聲音從邊上傳來。
竇明沒抬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他沒吭聲,只是運轉靈力,再次抵御罡風,距離今天的受刑結束,還有七個時辰,他要堅持住。
“你說,如果七師妹真的在這里跪滿了三個月,師父是不是真的會把她趕去外門,她是不是真的在外門等了我們十年,然后絕望跳下了這里。”
竇明的心思再次被打亂。
他煩躁地睜開眼,看著池顏又站在崖邊,神色悲傷。
竇明暴躁,“你煩不煩,每天都來,你不煩我都煩了。”
池顏扭過頭,“她走之后,我沒人聊天了。”
“你可以去找小……”
可說完,竇明想到了被關起來的葉倩,更加喘不過氣來。
池顏看著深不見底的玄冰崖,伸手去抓那冷冽如刀的風,看著自已的手掌又多了一道傷口。
他的聲音悲傷,“她是對我們多失望,才會跳下這個地方。”
“這可是……絕地。”
竇明冷笑,“什么絕地,她不是還活著嗎?”
池顏收回手,“三師兄,有時候吧,你這個嘴,真的很想讓人撕了。”
“她能活著,是她運氣好,如果玄冰崖不是絕地,那你為什么也不跟著跳下玄冰崖,躲一躲這五十年的懲罰。”
竇明不吭聲。
他閉眼繼續修煉。
池顏卻是習慣了,竇明是被罰來的,可池顏是每隔幾日都來看一看。
看一看這個她曾經受罰的地方。
看一看她曾經的絕望之地。
不過。
池顏疑惑,“今天的罡風是不是特別密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