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鰲島,乾坤無極大陣的出口處,那道原本象征著希望與自由的門戶,此刻在火靈圣母凌厲的太陽真火映照下,卻仿佛成了通往未知命運的界限。
三千余名截教弟子倉惶逃離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東海之上,只留下陣陣海風吹拂著空曠的廣場,以及彌漫在空氣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復雜情緒——有慶幸,有茫然,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留下來的截教弟子們,此刻也是議論紛紛,神色各異。
“副教主……竟然真的放他們走了?”一名年輕的記名弟子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哼!一群貪生怕死之輩!走了也好!省得留在島上動搖軍心!”虬首仙甕聲甕氣地說道,但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里,卻也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他雖然看不起那些逃兵,但李善副教主此舉,也著實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趙公明負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著那些弟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孔宣則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但看向李善的眼神中,卻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探究。
而作為事件的直接參與者,火靈圣母在最初的震驚與憤怒之后,此刻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她看著身旁那位依舊云淡風輕,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副教主,心中的不解與困惑如同翻騰的巖漿,幾乎要噴薄而出。
“副教主!”終于,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和不甘,“您……您為何真的要放他們走?!這些人貪生怕死,背叛師門,留著固然是禍害,但就這么輕易放他們離去,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這……這也會寒了留下來的同門的心啊!”
她能理解副教主或許有更深層次的考量,但眼睜睜看著那些“叛徒”安然離去,她心中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去!
李善聞言,轉過頭,看著火靈圣母那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俏臉,以及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忠誠與擔憂,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火靈,”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稍安勿躁。”
他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同樣投來困惑目光的截教核心弟子,緩緩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諸位同門,貧道知曉爾等心中疑慮。截教萬仙來朝,聲勢浩大,但也確如火靈所言,泥沙俱下,良莠不齊。”
“如今量劫當前,非是太平盛世。”李善的語氣變得嚴肅了幾分,“正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值此危難之際,方能看出誰是真心護教,誰又是心懷鬼胎。”
“那些心志不堅、道心動搖、對截教毫無歸屬感之人,縱然強行將他們留在這金鰲島上,又有何益?”李善搖了搖頭,“不過是平添累贅,耗費我截教氣運。甚至,在未來的某場關鍵之戰中,他們還可能臨陣倒戈,成為刺向我等后心的利刃,壞我截教萬古基業!”
“與其如此,”李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倒不如……主動打開方便之門,讓他們自行離去。如此,既是‘去蕪存菁’,為我截教清理了門戶,減輕了未來的負擔,也能讓那些真正忠于截教、愿意與宗門共存亡的弟子,更加凝聚一心,眾志成城!”
李善這番“去蕪存菁”之說,聽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讓原本還心有怨氣的火靈圣母和部分弟子,漸漸平復了情緒,陷入了沉思。
多寶道人、金靈圣母等幾位對李善了解更深的核心人物,此刻也從碧游宮方向趕了過來。他們聽了李善這番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
他們知道,李善副教主行事,絕不會如此簡單。
果然,李善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對著火靈圣母和多寶等人傳音道:“當然,這只是其一。”
“其二嘛……”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水至清則無魚。如今各方勢力都盯著我金鰲島,以為我們是鐵板一塊,無懈可擊。貧道今日主動‘示弱’,放走這三千弟子,在他們看來,定然是我截教內部人心不穩,副教主迫于壓力,不得不做出的妥協。”
“如此一來,”李善眼中精光一閃,“那些原本還對我截教心存忌憚的勢力,此刻定然會認為有機可乘,從而放松警惕,甚至……會主動跳出來,試圖渾水摸魚,加速他們的某些圖謀。”
“而貧道,正好需要一些游離在外的‘小魚’,去將那些隱藏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大魚’,給徹底引出來!”
此言一出,火靈圣母、多寶道人、金靈圣母等人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