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景宮內,紫氣氤氳,道韻天成。
那萬年不變的蒲團之上,太清圣人依舊是一副清靜無為的模樣,仿佛外界那足以震動三界的驚天變故,于他而言,不過是拂面清風,不值一提。
“恭賀道友證道混元,成就天道圣位,此乃玄門之幸事,亦是道友自身之大機緣。”
太清圣人率先開口,語氣平和,聽不出絲毫的嫉妒或試探,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事實。
這般雍容氣度,便是多寶道人,也不由得暗自欽佩。
一番關于大道玄妙、混元真諦的清談之后,殿內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多寶道人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八景宮內那樸素卻又處處透著大道至簡的陳設,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開口,才能探得這位大師伯對當前局勢的真實看法。
李善副教主的“囑托”言猶在耳,此行前來,可不僅僅是為了“拜訪”這么簡單。
“大師伯,”多寶道人放下茶杯,聲音中帶著幾分試探,“如今量劫已深,天機混沌,闡教與西方教步步緊逼,我截教……雖有李善副教主神機妙算,弟子亦僥幸證道,但前路依舊兇險莫測。不知大師伯對這紛亂局勢,有何高見?”
他言辭懇切,將姿態放得很低,試圖從太清圣人的回應中,捕捉到一絲有用的信息。
面對多寶道人的試探,太清圣人臉上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他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望向虛空,仿佛能看透層層迷霧,直抵天道本源。
“多寶道友,如今量劫已深,天機混沌,因果糾纏,便是貧道,也難以完全看清未來的走向。”他的聲音平淡,卻蘊含著無盡的智慧,“洪荒局勢已然渾濁不堪,各方勢力皆在局中,誰是誰非,誰對誰錯,早已難以簡單論斷。貧道目前也只能靜觀其變,順應大道運轉,不愿輕易沾染過多因果。”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仿佛真的只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多寶道人聞言,心中不由得掠過一絲失望。這位大師伯,果然還是那般滑不溜手,不肯輕易表露真實立場。
就在多寶道人思忖著如何再次開口之時,太清圣人卻話鋒一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落在了多寶身上:“道友此番前來,想必下一站便是玉虛宮,去見你元始師伯了吧?”
多寶道人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正是。李善副教主曾言,新圣出世,理應拜訪同道,聯絡感情,弟子亦有此意。”
太清圣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平和地提點道:“元始師弟如今心緒不寧,執念頗深。道友若真要前往,貧道只有一個建議——盡量平和一些,莫要再激化矛盾。”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畢竟,三清同源,有些情分,終究是難以割舍的。”
這番話,看似是尋常的勸慰,卻又仿佛暗藏玄機。多寶道人深深地看了太清圣人一眼,將這話語記在心頭。
“多謝大師伯指點,多寶明白了。”他起身,對著太清圣人恭敬行了一禮。
隨后,多寶道人告別太清,離開了八景宮。周身圣威再次鼓蕩,撕裂虛空,徑直朝著那仙氣繚繞、卻又暗藏殺機的昆侖山玉虛宮方向,浩蕩而去!
八景宮內,目送多寶道人離去后,一直侍立在旁的玄都大法師,臉上露出了深深的困惑。他忍不住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老師,弟子不明,那多寶……他如今,當真已是天道圣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