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懷琢思索之際,徐真人在旁提醒:“沈道友,調查天譴之事,暗中進行便好,不宜過早聲張。”
擔心沈懷琢不理解自己所言之意,徐真人接著說道:“早些年我游歷四洲,見慣了那些大宗門里的齷齪,我們以為是維護大義的事,在有些人眼里沒準就是可以利用的良機。”
“若是過早揭開天譴之事,修真界必將大亂無疑!”
徐真人說的語氣激昂,沈懷琢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無奈眼神向他看去。
“知道了。”他當然不會過早將此事傳開。
正如徐真人所說,傳開此事,除了造成動亂,打破修真界現有的平靜,再無任何益處。
白霧當中,那么一群曾經修煉到大乘境巔峰,半步飛升的修士,他們都沒能解決的問題,要讓如今這些連突破化神都費勁的修士來解決,只會更加麻煩。
見沈懷琢格外聽勸,徐真人松了口氣,指指受到劍光影響,仍在閉目凝神的幾位小輩,“我的徒弟我來提醒,你也知曉我們寶蓮宗就這么點人,他們想外傳也沒地方外傳,大可放心。”
兩人各自的徒弟,自不必說。
船中剩下還有兩人,徐真人的目光落在司徒渺身上,并不怎么擔心,“司徒小友是個知曉事理的,不會四處亂說。”
至于司徒渺旁邊的金邈……
“算了,我看我們也無需特意提點他什么,他那性子多半也想不到什么遠的!”
沈懷琢順著徐真人的視線看去,只見倚靠窗前而坐的金邈,此時正將原本為遮掩頭發而戴的帷帽半拉扯開來,歪斜著抵擋在窗口,那帽沿下投映出的陰影,多半都遮掩在他身旁的司徒渺身上,而他自己則坐得筆直,雙眼緊閉著,面上滿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也不知是該夸他關心同伴,還是該感慨他缺一根筋……
許是被兩道視線注視的感覺太過明顯,金邈下意識睜開眼。
窗外的景象還在快速倒退,包裹住船身的劍光也依然存在,但并未對船艙中造成什么影響,先前驚鴻一瞥時劍光帶來的窒息感,也已經過時間的消磨完全不見。
金邈眨了下眼睛,看看四周,又內觀了一下自己完好無損的識海,驚訝道:“我竟然一點傷都沒受?”
聽到他的聲音,身旁三人也陸續睜開眼。
他們眼中,卻沒有金邈那份驚訝。早在劍光未傷船身,沈長老提醒他們閉眼的時候,他們已經猜到揮出劍光的是“自己人”,無需懼怕。
看著金邈夸張的表情,司徒渺無奈地為他解釋:“出劍之人定是劍宗前輩,而非敵者,又怎會傷害我們?前輩只是想將我們送離那里而已。”
就如上一次,祖師爺將她送離那里一樣。
有著先前諸多猜測,又親身體驗了一遍尋找到白霧籠罩之地,和被里面的人“送出來”的經歷,哪怕是后加入的徐擒虎,都隱約猜出了一些,也就只剩下金邈還會問出這種問題。
徐真人朝沈懷琢擠了下眼睛,眼神就像是在說,‘你看我說什么來著?’
沈懷琢不想理會這十歲小兒般的幼稚之舉,無視徐真人看過來的目光,視線落在剛睜眼的司徒渺和金邈身上。
金邈還是一臉迷糊,司徒渺則遲疑了一下,向沈懷琢問道:“沈前輩,先前那片白霧……可是上界在此地投映出的虛影?”
不然為何會在那里見到祖師爺,和劍宗劍法卓絕的先輩?
雖與真相天差地別,但那地方……何嘗又不是渡劫失敗后,困住他們的另一方“上界”。
沈懷琢沒有回答是與不是,眼神意味深長,隨即開口說道:
“待靈舟靠岸抵達北洲,我欲前往極北荒原,你們若有安排,可自行離去。”
“晚輩想先返回宗門舊址看看。”
司徒渺沒有一直纏著沈前輩和郁道友同行的打算,不過她建議道:“沈前輩若是要去極北荒原,可從我們天衍宗舊址抄個近路,我們天衍宗駐地舊址,有一座陣法,可直接傳送至就極北荒原附近。”
“倒是可行。”沈懷琢展開北洲地圖,這圖就是從天衍宗的人手里換來的,圖上天衍宗舊址的位置標注得格外清晰,就在整座北洲大陸中部與東南海岸之間居中的地方,從那里前往極北荒原,可省下至少一半的路程。
是個可行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