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觸碰到師尊衣袖的剎那,她的目光微微一怔。
錦袍絲滑的面料與師尊的手臂之間,好似還隔著什么東西。
質地并不堅硬,好似是一圈柔軟的料子纏繞在手臂上一般。
郁嵐清忽地想到那日在屠靈圣宮祭壇時,師尊用來捆綁那塊晶石用的緞帶。
過去,她只以為,那是師尊眾多法寶中的一件……
經過今日之事,她隱約有所感悟,觸碰到師尊袖子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散出幾分靈力,接著便見這些靈力,果然被師尊藏于袖子中的東西吸走。
她想她明白,師尊以凡人之軀是如何調用靈氣的了。
便是用手腕上這件法寶。
難怪師尊在將它留在小千界外的祭壇上后,便難以調用靈力。
還有先前在北洲趕路那幾次,經過靈氣稀薄的地帶,師尊忽然力有不竭……
也是因為那里難以吸取靈氣,能夠借助外界調用的靈力過于稀少的緣故。
郁嵐清并未抬起手,就這樣靜靜將手搭在玉瑤椅的扶手上,手背貼著師尊的衣袖,感受那條腕帶的觸感。
心像撕裂般痛苦。
并非因為師尊長久的隱瞞,因為師尊只是凡人之軀,沒有深厚的修為而痛苦。
而是心痛。
心痛之余,還有無盡的自責。
她的師尊,原本安安穩穩生活在玄天劍宗,生活在青竹峰上,是因為收下了她,才要帶著她四處奔波,四處歷練。
一切安穩,無需動用靈力的時候,有無修為并沒有多大的差別。
可這一路他們遇到許多坎坷……師尊用這具凡人之軀,借用外物調動靈力,必定沒那么輕松。
從始至終,師尊不曾露出過半點口風。
再難再累,他都一個人扛著。
“師尊,您醒醒吧……”
郁嵐清一手撐住座椅扶手,一手搭在身側青鴻劍的劍柄上,湊近椅子上的人耳邊,再度開口,聲音仿佛帶著懇求,
“弟子想見您醒過來,睜眼看看弟子。”
椅子上的人悄無聲息,像是沒有聽到。
任憑屋中響起多少次“師尊”,都一動不動。
但這一聲聲師尊,卻落入同樣置身屋內,守著陣盤的徐石與土豆耳中。
徐石是塊石頭,并沒有生長人修和靈獸擁有的淚腺,但那一聲聲“師尊”,卻讓它心中生出一種酸酸漲漲的感覺。
它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徐真人昏迷不醒,自己會不會也是這副樣子。
看著此刻一次次不死心呼喚出聲的郁嵐清,它只覺得她整個人快要碎了。
就像是它每次身體被打散那樣,碎成一塊塊的。
石頭人腦袋上的兩撇眉毛受這屋中情緒感染,向兩側耷拉著。
接著它轉過頭,看向另一塊陣盤后,一直默不作聲的土豆。
眼中冒出疑惑。
它的小伙伴平時聰明機靈,連不茍言笑的慈微長老都能逗得嘴角微翹,怎么這個時候沉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