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姜湯喝完,沈輕紓覺得身子暖和多了。
她把碗遞給張媽,“謝謝你,張媽。”
張媽接過碗,嘆息一聲,“太太,我不知道你和先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我剛問了醫生,先生情況挺危險的,我們需要盡快趕到醫院,否則先生可能就……”
“他要是死了,我會自己去自首。”
張媽:“……”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沈輕紓面無表情,語氣冰冷,“但捅這一刀,我永遠不會后悔!”
張媽:“……”
好吧,看樣子太太確實是恨透了先生。
張媽知道自己這種時候最好是閉嘴什么都不說。
沈輕紓一直待在張媽的艙房里。
她不敢睡,哪怕張媽再三勸她躺到床上歇一會兒,她也堅持要坐著。
這一夜,她閉著眼,神經始終緊繃著。
游輪真的在返程,上半夜狂風暴雨,顛簸得有些厲害,但下半夜離開公海后,天氣轉好。
漫長的一夜,終是過去了。
東方日出。
天亮了。
晨輝透過船艙的小窗戶灑入,落在沈輕紓叫腳邊。
她睜開眼。
看著窗外的日出,她緩緩站起身。
張媽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沈輕紓推開門走出去,她都沒有發現。
甲板上一片狼藉。
婚禮布置的那些東西都被狂風暴雨肆虐得面目全非。
不遠處繁華的都市籠罩在晨輝中,竟是那般栩栩如生。
船要靠岸了。
沈輕紓神經依舊緊繃著。
生怕在這最后的幾百米,傅斯言突然醒來,生怕傅斯言再次反悔……
好在,這次命運眷顧了她。
游輪終于還是順利靠岸了。
碼頭上停靠著另一艘私人游輪,船員正在做出航準備。
沈輕紓并未注意。
她屏著呼吸,一心只想用最快的速度下船。
突然,她好像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阿紓——”
沈輕紓一怔,猛地轉過頭。
那艘私人游輪上站著兩個人……
“阿紓!”
“沈小姐!”
是靳闕和秦硯丞!
房艙里,一直昏迷的傅斯言似有所感。
他猛地睜開眼,黑眸猩紅,臉色慘白如紙。
“阿紓……”
“傅先生,您傷勢很重,請不要亂動!”
“阿紓呢?”
私人醫生皺眉,“張媽陪著呢,您……”
“船靠岸了是不是?”
私人醫生點頭,“剛靠岸,您放心,我已經聯系好醫院,救護車已經到……”
“阿紓要走了……”
傅斯言皺眉,強撐著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阿紓……”
醫生攔不住他,怕他掙扎時造成更大的出血,只能搭把手,扶著傅斯言往甲板上走去。
傅斯言每走一步都是巨大的痛苦,眼前昏花,如果不是為了再看一眼沈輕紓,他早就倒下了。
終于來到甲板上,隔著幾米的距離,傅斯言看見了沈輕紓。
沈輕紓背對著他,披著一件米色風衣,長發被海風吹動。
晨光下,她的背影變得有些虛幻。
傅斯言想走過去,可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驀地,雙膝一軟,狼狽地跪倒在地,胸前里的空氣有出無進,呼吸一瞬急過一瞬。
眼前越來越模糊了。
“阿紓……”
他快看不清他的阿紓了。
沈輕紓把手伸進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兩枚戒指。
她轉身,看向傅斯言。
“傅斯言,你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