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皇帝了。
劉永在心中自問自答,他有一股難以言表的巨大喜悅,不過兩世為人,前世的那場大病和這一世穿越后身份陡然轉變帶來的困擾磨煉了劉永的心智,喜悅沒有沖昏他的頭腦。
親自俯身上前雙手扶起諸葛亮,劉永又對跪伏于地的群臣伸出手虛扶:“諸卿平身。”然后他注視著他公卿大臣們,沉聲肅穆道:“朕以眇身奉承洪業,惟念大行皇帝履修仁義,選明將,討不服,黃元授首;使元輔率師,奮揚赫斯,震耀威武,平牂牁、益州、朱堤、越巂四郡。功德茂盛,不能盡宣,而尊謚未稱,其議奏。”
秦始皇曾評價謚號是“則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但劉永卻不敢茍同,像尊號、謚號這些稱號不僅是對一個人一生的是非功過的一個蓋棺定論,它還具有極大的政治象征意義。
如同漢宣帝劉詢即位不久便給曾祖父武帝立廟一樣,劉永令群臣議奏劉禪的謚號,此舉也是在向所有人釋放一個明確無誤的政治信息——自己是劉禪的正統、合法繼承人,是當今的皇帝!
你們不要產生不該產生的想法!
然而劉永仍是太想當然了,皇帝的名號固然尊貴,但前提是大權在握,禮樂征伐自己出。
劉永不過是剛剛才登上皇位,在此之前一直是混吃等死的諸侯王,況且蜀漢事無巨細,咸決于諸葛亮。群臣心中都還沒有直接遵從皇命的習慣。
故而當他下令后,群臣沒有一人立刻出列領命,而是紛紛把目光投注到丞相諸葛亮身上,等待他做決定。
堂上一時間出奇的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幸虧諸葛亮及時出面化解了尷尬的局面,他朝劉永行禮,道:“臣領命,臣不日即與太常恭等商議,具禮儀別奏。”
聽見諸葛亮的話,一名頭戴兩梁進賢冠,身穿黑色朝服,腰系三采青綬,佩帶銀印的白發大臣——太常賴恭才出班向劉永行禮:“臣尊命。”
劉永笑著沖諸葛亮點頭,又向賴恭點頭,然而他的心卻沉入了谷底。
太常,秩中二千石,銀印青綬,主管社稷祭祀、宗廟和朝會、喪葬禮儀。
替死去的皇帝上謚號、廟樂正是太常的本職工作,可剛才自己下令太常卻根本沒有任何表示,看來自己在大臣中根本沒有何威信,現在……現在來說的自己不過是一名傀儡天子而已!
見劉永點完頭不再說話了,諸葛亮知道劉永沒有話想說了,便拱手又道:“臣已命奉車、駙馬、騎三都尉備天子法駕于魯邸外,請陛下移步登車,臣等奉圣駕入宮。”
“好。”劉永沒有再客氣,而是拉起諸葛亮的衣袖,笑道:“丞相國之重臣,受昭烈帝托孤之重,朕深信任之,愿與丞相同乘。”說完,不待諸葛亮推辭便自顧拉著他大步朝外走去,面對皇帝和丞相走出來,擋在面前的群臣迅速如潮水般向兩邊退開,讓出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