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
姚鎮東繞道去了一趟安徽菜館,沒有看到需要取情報的標記,這才走進司徒北路。
剛走到店鋪門口打開門,就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何慶魁正送一個人出來,對方一身西裝,飄散的目光儒雅中透著一絲陰邪。
姚鎮東心里一動,沒有進屋,扭過頭看了過去,對方已經坐上招手而停的黃包車,不過這也足夠他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了。
看了一眼那個黃包車夫,姚鎮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雖然改了裝扮,但這不是過年那段時間,在弄堂外面蹲我的那個乞丐么。
姚鎮東心里明白,看來紅黨是打算用何慶魁釣魚,短時間內沒有干掉他的打算了。
……
街對面。
直到對方走遠,消失在拐角,在門口送客的何慶魁才收回一臉笑意,隨即‘呸’了一聲,扭頭要回店里,這時候他也看到了姚鎮東。
“姚老弟?”
“何大哥!剛才那是……”姚鎮東拱拱手問道。
何慶魁摸了摸光頭,轉身跟門口的小二招了招手吩咐了幾句,這才朝著姚鎮東這邊走了過來;姚鎮東打開門順勢請他進來。
落座之后,看著他猶自不忿,姚鎮東笑了笑,問道:“那人是熊林背后的人?”
何慶魁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他摸摸光頭,說道:“瞞不過老弟你,只是限于規矩,老哥不能多說什么。麻辣個巴子,這些混蛋,跟吸血鬼一樣。要不是老哥陷進去拔不出來,哎……”
姚鎮東眼睛一轉,這是話里有話啊,他好奇的問道:“對方胃口很大?”
何慶魁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
姚鎮東皺了皺眉,道:“十根小黃魚?”
“老弟精明。”何慶魁豎起大拇指,罵罵咧咧道:“就是可惜了,姓熊的那一副家當,基本上全被搜刮干凈了,要不是老哥留了一手,咱們兄弟反而要虧死。”
“能花錢平事也是一件好事。如此說來,老哥不用擔心法租界公董局那邊了?”姚鎮東問道。
何慶魁搖了搖頭:“閻王難見,小鬼更難纏。那些人未必愿意為我出頭。對了,公董局那邊……”
姚鎮東拍了拍額頭,說道:
“正要跟何大哥你說這件事。公董局那邊,已經確定,熊林的死就是意外,不是他們動的手。”
“而且我已經跟查理斯說過了,就算真的是他們動的手,這件事也到此為止了。畢竟他們也需要黑市商人存在。”
“如此不計后果的亂殺亂來,搞得人心惶惶,誰還敢替他們出貨。所以這件事,應該就是意外。”
何慶魁松了口氣:“意外就好,意外就好。不瞞老弟你說,這件事一發生,老哥我總是感覺心驚肉跳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
“何大哥你多慮了。”
“哈哈哈哈!可能真印證了那句話,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何慶魁笑了笑:
“說起來,還是老弟你這樣的讀書人有本事,法蘭西的鬼子都有本事應付自如。我家那小兔崽子,也得好好讀書,不然老子打斷他的腿。”
“都是何大哥你抬舉,兄弟才能混口飯吃。”姚鎮東謙虛道。
同時他心里有些唏噓,這個何慶魁還真是混江湖的料,自己只是起了殺心而已,他竟然心驚肉跳到現在。難道江湖混久了,殺人殺多了,真有這么靈?
確定了這件事首尾已經結束,何慶魁顯得很高興,又閑聊了一會兒,他也就告辭離去了。
……
送走了何慶魁,姚鎮東拿出紙筆,略一沉吟,就將剛才那個男的畫像在紙上勾勒了出來,如果沒猜錯,對方就是黨務處的人了。
放下紙筆,姚鎮東開始占卜對方的隱藏身份,得到確定的答案后,他將信息記錄在畫像旁邊的空白處,然后收進了儲物格,或許以后會用的上。
姚鎮東在店里守了一天,結果又是白熬的一天。下班回去之后,謝媽看見他,眼睛里少了一分熱情和催促,多了一絲釋然和不解。
姚鎮東轉念一想,大概是謝爸和她說了什么,對我這個可能的上門女婿不抱什么希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