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榕榕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一個殺人犯。
能打動她的,只有溫柔善良。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當她知道他不是好人的那一刻,曾經所有的喜歡就消失干凈。
“哥哥,你這么問我是想聽什么答案呢?”
秋榕榕左手的手指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傳來麻木的鈍痛,痛感來得密集,讓她渾身發燙。
傷口是用雙氧水清洗過的。
但秋榕榕原本身體就差,如此折磨很快就發了燒。
全身滾燙,像是泡在熱水里。
她聲音有些虛弱:“既然已經選擇了這么對我,就不該這么問的。
我的命在你的手掌心,你問我這種問題,我肯定會告訴你,我現在也愛著你。
但是你相信嗎?你還愿意相信我給你的答案嗎?”
這是一個蠢問題。
無論是他問她,現在是否還喜歡他?
還是她問他,這四年有沒有動過真感情?
都是蠢到極致的問題。
從真面目揭露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不再是感情矛盾,而是只能活一個的生死仇敵。
是他一步步設下這個網,求的是她痛不欲生。
他沒在她的眼睛里看見想要的眼淚。
所以他不甘心。
他把感情當做傷人的利器,整整磨了四年的刀,而今圖窮匕見,她就這樣平靜地接受。
他反而不能接受了。
“你發燒了。”周景行察覺到秋榕榕的體溫升高,臉頰也泛著不自然的紅。
他冰涼的手貼著她的額頭。
她轉過身面對著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里,那只受傷的手虛虛地搭在他的腰上,“嗯,頭疼,手上的傷口也很疼。”
周景行身體微不可查地有些僵硬,“要吃退燒藥嗎?”
“再等等吧,如果晚些時候燒退不下來再吃。你別動,讓我就這樣躺一下,你動的話我手疼得厲害。”
她如此脆弱,已是籠中的病鳥,卻依舊不在他的掌控中。
他預想過她的憤怒,她的絕望。
卻沒有想過,她還能在這種情況下主動抱著他。
“好,我不動。”周景行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壓著的手臂有些發麻。
她閉著眼睛休息的時候還會皺著眉頭。
她這么對他。
當然不會是出于愛意呀。
周景行想,她又不是笨蛋,知道他想殺她,還能愛著他。
這么做無非是想活著。
為什么那么想活?
這世上也沒有那么好。
她全家慘死在自己面前,拖著滿是窟窿的病弱身體,談了四年的男朋友是騙她的,在學校里照顧她的朋友也是騙她的。
他們曾刻意將她的精神往失控的方向引。
徐照盯上她,是沈硯川刻意在徐照面前透露,她和譚松的恩怨。
就連秋榕榕和徐照被分到一個班,也是沈硯川做的。
周景行知道秋榕榕在學校里遭遇的一切暴力,知道學校扣掉了她的獎學金名額,知道她在學校打零工的時候經常被騷擾欺負。
他關心她,安慰她。
卻沒有真正地去幫助她。
秋榕榕過得其實一點也不好。
如果別人落到她這個地步,很可能會精神失常,從南翡河大橋上跳下去。
他一開始也是這么計劃的。
給她高壓。
逼她自殺或殺人。
但無論是遭遇校園霸凌,還是被他的同伴綁架,抑或是被指控為精神障礙……她竟然沒有任何自殺的沖動。
而他給她機會,一個絕佳的殺人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