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在青石階上,發出蹬蹬蹬的節奏聲。
這時。
迎面走來一名中山裝男子,英姿挺拔,氣宇軒昂。
虞墨卿停下腳步,一雙燦如繁星的明眸看向他,眸底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憂愁。
李季邁著迅捷的步伐走過來,掃了虞墨卿一眼,道:“今晚給總部發報,已查出上海站內部叛徒,系行動科長陳達安,此人先前被駐滬特高課秘密逮捕,受刑不過,秘密投靠了日本人。”
“再告訴總部,此事不必向上海站發電,我會安排人手清理門戶,就當是我來到上海之后,送老板的第一份禮物。”
“是。”
虞墨卿輕輕點了下頭。
鬼狐不僅是她的上線,也是她的長官。
所以,鬼狐說什么,她只管照做就是。
李季左右掃了一下,見后面有兩名穿白色尼龍絲襪藍裙子的女學生走過來,他便抬起手臂,搭在虞墨卿肩上,裝作情侶一般閑庭漫步。
等兩名女學生從他們身邊經過,他繼續道:“我從武漢回到上海,給了你一個新密碼本和聯絡頻率,今晚給他們發電。”
“內容是,圈起來的狗,可以放出去咬人了,電報代轉安。”
虞墨卿一張精致臉蛋浮出一絲狐疑,不過,干情報這行,最忌好奇心,所以,她什么也沒說,只輕輕點了下頭。
這封電報是發給武漢的白虎小隊,再由白虎把電報送到安靖江手上。
安靖江也是干這行的,她看過電報后,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通知第二行動小組,讓他們做好行動準備,等我的命令。”
李季決定在摸清陳達安的落腳點后,派手下行動人員清理門戶。
如此一來,特高課沒有了情報來源,自然無法繼續針對上海站,而上海站也能趁機休養生息,恢復元氣。
“是。”
虞墨卿輕聲道。
李季交代完正事,側目看了她一眼,道:“現在說你的事情?”
“我的事?”
虞墨卿美眸閃過一絲驚訝,難道他都知道了?
這也難怪,以鬼狐的情報能力,自己這點兒事,又如何瞞的過他。
“干我們這行,最忌諱分神,任何影響潛伏的事,都有可能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
李季向來心細入微,自上次見面,他便發現報喜鳥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這次再見,她眼底的憂愁之色更甚。
他可以斷定,報喜鳥一定是遇到了某些無法解決的事情。
“長官說的是。”
虞墨卿猶疑片刻,幽幽道:“我是秘密加入的軍統,直到今天,家人也不知我的軍統身份。”
“前幾天,長兄為我安排了一樁親事,對方是鎮江陳氏。”
“我知道軍統的家規,也沒想過兒女情長,只是長兄一番好心,我不知該如何拒絕。”
其實,事情比她說的更嚴重。
她的兄長是公共租界華董,上海工商總會的會長,虞家更是上海灘的名門,身為虞家千金的她,生來就注定要與世家聯姻,鞏固虞家在商界的地位。
“就這事?”
李季還以為是什么事,令她這般憂愁,原來是家族聯姻的老戲碼。
“兄長這次的態度十分嚴厲,不容我搪塞。”虞墨卿幽幽道。
“你是怎么想的?”李季想聽聽她是什么想法,如果她動了其他念頭,他就得早做打算,畢竟她知道的太多了。
“我在軍統的時候就說過,此生當以救國救民為己任。”虞墨卿從未想過要退隱,只是兄長逼的太急,她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