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元節七月十五也就兩天時間了。外婆告訴九月,這里的習俗是從七月十三、七月十四就過“鬼節”的。七月十三殺雞拜神,七月十四殺鴨拜神,七月十五燒個香拜神即可。
至于為什么七月十三要殺雞,外婆告訴她,七月十四的供桌上不可以放雞來做供品,因為雞的爪子是往后刨的,刨出后人燒給祖先使用的錢,這樣后人心意就傳不到祖宗那里了。因此七月十三這天提前殺雞,到了七月十四再殺鴨,讓鴨子傳達后人心意。
七月十三這天,外婆早早起來打掃衛生,認認真真把供桌上的每一個東西都擦拭一遍,然后去村里的有賣“鬼節”祭品的小賣部,去選購黃草紙、冥幣、紙衣、紙鞋……
小時候九月都不曾注意到外婆什么時候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今年九月就求著外婆帶她去看一下這個賣祭品的小店。十分鐘后,九月和外婆就出現在了村里的小賣部。小賣部的老板告訴九月,這些東西都是從外面紙扎店批發回來的,方便一些不想上街購買的老人。
小賣部門口擺上一張長桌子,老板把每年必備的燒紙東西擺放一部分,以及今年新出的一些祭品。除了一些老式的:紙鞋、紙衣、紙褲、金元寶、銀元寶、紙錢……九月感覺多了紙制作的大哥大、電話、mp3……估計祖先也需要這些東西在地下聯系一下感情。
外婆挑選了帶銅錢眼的黃表紙和白表紙,幾包大大小小的冥幣和一袋金元寶,一袋銀元寶,一疊厚厚的彩紙,兩條繩子綁住的紙鞋,一條繩子上綁著一對對是男式鞋子,一條綁的是一對對女士的鞋子。外婆付了錢,九月就幫著外婆拎這些紙錢什么的回去了。
回到家后,外婆就把剛才買的五彩紙拿出來,告訴九月要開始制作七月十四需要燒給祖先的衣服了。老人不想浪費錢,人家做好的衣服價錢貴一點,自己剪的有誠意一點。
外婆準備好若干五彩紙和一把剪刀,開始剪衣服了。只見她把一張黃色的紙對折一次,再對折一次,又對折一次,然后剪刀咔咔幾下就剪好了一件衣服。速度之快,九月都沒來得及看清外婆的操作過程。九月也試著拿著紙和剪刀,嘗試了一下,奈何自己的手藝太差,完全學不會。外婆看了笑了笑,這種事情還是得老人來。不知過了多久,外婆終于把所有的紙衣準備好了。
下午三四點鐘,外婆吩咐九月去煮水,準備殺雞了。水開后,外婆就去雞窩那邊捉了一只雞,手起刀落,很快就把雞殺好了。九月從小見不了這樣的畫面,因此她從小到大都不去看外公、外婆或小舅舅殺雞殺鴨。
外婆殺好雞后,把它丟在廚房的空地上,然后去鍋里舀出滾水,把雞放入水中翻騰幾遍。外婆看了一下差不多了,就把滾過開水的雞拿出來進行拔毛。九月就是站在旁邊看著外婆三下五除二把雞毛全拔光了。外婆也從來不用她幫忙除毛什么的。
外婆把拔光毛的雞放到清水里洗了一遍,清理上面剩余的一些小雞毛。開始給雞在肛門這里開了一小口,取出里面的內臟了。外婆一邊手伸進去掏出雞肚里東西,一邊給九月一一介紹,這是雞肝、雞心、雞胗……九月看了只是覺得一陣眩暈,因為這些東西她都是不吃的。
外婆把雞的內臟掏干凈后,就用水沖洗了幾下,然后用刀切開雞胗,把里面的東西清理出來,還告訴九月這里有一層雞內金。小孩子如果消化不良,可以把曬干的雞內金炒一下磨成粉加入粥里或面條里。外婆把雞胗切成像花一樣的形狀。
接下來,外婆把一些可以吃的雞內臟清洗干凈,和雞一起放入鍋中,放入沒過雞的水,大火燒開后把雞煮到七分熟,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出鍋了。
外婆把雞從鍋里夾出來,放到一個托盤上,然后帶上米酒和三個酒杯,還有一袋香紙出發去拜社屋了。這里的社屋離家里只有幾百米,九月也跟著外婆去。這個時候,很多家里的老人也拿上雞來拜社屋了。一下子就完成了儀式,于是,外婆就把雞拿回家了。
開始今晚的晚餐準備了,小舅舅這次不打算做白切雞了。只見他從房間里拿出一包粗海鹽,九月一看到這操作,就知道小舅舅要做鹽焗雞了。
小舅舅先把雞開膛一下,掛起來晾干水分,直到雞不再滴水就可以了。他用食用鹽往雞全身各個地方都抹一遍。找了幾張用鹽焗雞砂紙把雞包裹起來。只見他在高壓鍋底放入一層粗鹽進行墊底,一般是兩厘米厚的粗鹽,反正不讓雞接觸到鍋底就可以了。把包裹好的雞放入高壓鍋內,這時一定要注意把雞擺好了,不要讓雞接觸到鍋的內壁。哪里接觸到了,就倒點粗鹽進去,用粗鹽把雞雞和鍋隔開。
小舅舅把把其余的粗鹽倒在雞上面,然后蓋上高壓鍋的蓋子,開中火煮個十分鐘,接著調成最小火,慢慢焗一個小時。九月就守在鍋旁邊聽著鍋里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小舅舅告訴九月,這是正常現象。因為鍋里的雞在出水,水蒸氣和熱鹽混合發出這樣的聲音。整個焗雞的過程,九月都聞到都很香的味道,口水都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好想快一點打開鍋蓋吃上一口香噴噴的鹽焗雞。
終于停火了,可是鹽焗雞用的是高壓鍋來弄的,還要等一下才能開蓋。為了讓九月盡快見識到鹽焗雞。小舅舅連鍋帶雞來到水龍頭這里,打開水龍頭的水沖著高壓鍋鍋蓋,不一會兒,感覺已經里面的熱氣散得差不多了。小舅舅拿起高壓鍋蓋子上的安全閥,打開鍋蓋,把鍋里的包雞連同粗鹽一起倒到一張提前準備好的報紙上面,撥開外面的粗鹽。外層的粗鹽已經有點焦黃了,估計火候沒有掌握好。
打開鹽焗雞砂紙,露出了有一點點的焦的雞。九月不禁感嘆道:真的好香呀!小舅舅把雞夾起來放入盤中等它涼一下再進行切割擺盤。
小舅舅開始切鹽焗雞擺盤了,只見快刀斬亂麻一樣,三兩下把雞切好了,就這樣一道經典的鹽焗雞就可以上桌了。其他菜肴也已經做好了,看著滿滿的一桌美味,今晚又有口福了。
吃過晚飯后,外婆就和九月聊起了一下“鬼節”的忌諱,并告知九月這幾天晚上不要隨處蹦跶蹦跶的,在家里看看電視寫寫作業就可以了,做好開學準備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