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和老師講,你爸爸媽媽是不是離婚了,你才改的姓名,要不然怎么那么突然……”
“我的爸爸媽媽沒有離婚,戶口上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九月的眼睛泛起了淚光。
“那你三年的家長會都沒有人來開,你又說爸爸媽媽在家做工,怎么連個家長會都不來呢?你不是和父母關系不好呢?又或者說現在的父母不是你親生父母,你是他們撿來的?我就是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班主任,你不要再問了?我叫什么名字都好,我爸爸媽媽的關系很好……”此時的九月已經帶著哭腔。
“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就是關心你而已。擦一下眼淚,回去上晚自習吧。什么想說了,再來找我……”
九月點了點頭,說了聲:“班主任,再見”,頭也不回就離開了辦公室。為了不被其他同學看到她這個樣子,她徑直經過教室下了樓,來到水房前,擰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水流,如同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不再抽噎了。
等她回到教室,已經是第一節晚自習上課了。她低著頭回到了位置,不過還是被她好幾個要好的朋友發現了今晚的她不一樣,就像突然很傷心的樣子。不一會兒,她收到好幾張小紙條,紙條上都是關心她的話語,問她怎么了?可是,她不想回應,不想告訴她們今晚的事情,所以把紙條收進了課桌里,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要問了。
這一節晚自習,九月也沒有心情再復習了,在紙上一直亂畫著,紙上的線條很亂,就和她的心情一樣。她感覺自己現在變得一團糟,為什么中考一定要用身份證號碼,一定要戶口本呢?她本想著就用現在的姓名,直到初中畢業。到了高中,說不定自己都不在這個縣城了,去了更遠的地方,這樣哪怕換了姓名,也沒有人去關注她。
可是,班主任的話真的深深地傷害了她,為什么一定要問清楚呢?為什么問她是不是被父母拋棄呢?她倒是希望自己是真的被拋棄,好接受這個新的家庭,新的姓名。可是,一切只是大人們的安排。他們不曾考慮她的感受,上戶口的時候就就覺得無所謂,反正就是一個戶口問題罷了,叫什么都無所謂了。
現在的情況是,以后她只能在這個學校使用九月這個名字,等體育中考一出來,等中考的時候,她的名字就不能再是九月了,而是那一個她不喜歡的姓名。
以后那個姓名就要跟她一輩子,這一輩子她就是只能用那個姓名了,和她的原生家庭在再也沒有關系了。故鄉,她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再是那里戶口的人,那里的一切以前與她無關,以后與她無關。這是她最不想看到了,那片生她的土地,不曾養育她的土地,她算是真的被拋棄了吧。想著想著,不爭氣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她開始越來越不喜歡班主任了,為什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為什么明明辦公室里還有其他老師,卻問了那么多讓人覺得傷心的問題。可是班主任也是在陳述事實,是她不想面對現實罷了。她不想讓初中的人再知道她從小就住在外婆家,現在還住在外婆家。她不想他人知道,她父母的一切,包括戶口本上父母的一切。因為她講不通,也不想讓他人覺得她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怪只能怪自己不是一個男孩子,說不定早就回到故鄉了,說不定也沒有后續的故事了。要怪就怪自己,撒了一個那么大的謊,自己的戶口上的姓名就是一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