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回復過來了，大姨父說道：“小董呀！下班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九月考上重點高中了，你看一下你們做父母的有什么想法？打算送嗎？”
電話那頭傳來九月爸爸的聲音：“大姐父，你也懂我家里的情況怎么樣呢！家里還有三個孩子要讀書呢！她妹妹準備讀初中了，兩個弟弟也要讀小學了，還有一個老人要養，哪里還有錢供她讀高中呢！準備十六歲，可以出來打工了!一個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考上重點高中又有什么用，以后還不是要嫁人的。我這么說，您明白我的想法了吧！要不，問一下她媽媽的想法?”
“好的，我明白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聲音。瞬間所有人的都安靜了。五分鐘過后，電話再次響起，九月的媽媽來了電話。
“九月想讀高中的事情，她爸爸和我說了!家里情況就這樣了，實在是沒有辦法送她去讀書了。下個月，我回去把她帶來海城，讓她跟我學織布吧！好歹是一門手藝，以后餓不死的。關于讀書的事情，你們好好勸勸她……”
九月里面抓過電話，大聲說道：“你們就是這樣當爸爸媽媽的嗎？家里就真的供不起我讀高中了嗎？這學費當我向你們借，我簽借條，以后翻倍還給你們。為什么，人家考不上高中的，家里窮的也會想方設法送去讀書，而你們就眼睜睜看著我沒有書讀呢？”
“九月，準備十六歲了!你也該懂點事了！作為長女，弟弟妹妹也還要讀書呢！你應該出來工作，幫助父母減輕負擔，一起他們三個上學呀！爸爸媽媽公你讀完初中，也很不容易了。你想讀高中，我們是沒有能力幫你了。借錢容易，還錢難！我們難，人家也難，怎么好意思開口呢！”
“啪”一聲，九月把電話掛了。她強忍著眼淚，不再說話。
一旁的大舅娘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阿媽，您看九月的爸爸媽媽都那樣說了，他們都不愿意送九月讀書了，我們家姐姐已經在桂市讀中專了，花錢的地方多去了!雖然九月表哥沒有考上高中，但年齡小，我們也想著讓他在家呆兩年，等十八歲再給他出去打工的。我們家就這個情況了。要說，我們也想她繼續讀高中，那也無能為力呀！”大舅媽一邊說，一邊給大舅使了個眼色。大舅家一直是大舅媽說了算。于是，大舅和大舅媽就返回自己家了。
小舅在一旁也沒有說話，畢竟小舅娘還沒有發話呢！這么些年，雖然看著小舅娘挺疼九月的，其實心里跟明鏡一樣，不過是把九月當成免費的勞動力使用罷了。沒有自己小孩之前，確實給九月買鞋子買衣服等等，但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肯定是要全心全意愛自己的孩子。眼下，小表弟就要上小學一年級了!
小舅娘醒了醒嗓子說道：“畢竟是九月的家事，三姐和三姐夫都那樣說了，那就去打工算了!我們小家的情況你們也懂，雖然現在才一個小孩，那說不定明年又要生養一個呢！這養孩子的也是要錢的呀！我一個種地的，哪有那么多閑錢呢！”
九月看了看大姨和大姨夫，問道：“你們也是這么想嘛？女孩子真的不要讀那么多書嗎？這錢相當于我向你們借了，以后我打工了會還的，盡管我現在沒有經濟能力，我寫欠條可以嗎？我就借個學費和住宿費，其他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這……”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了。九月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如果這筆錢他們借了，還款遙遙無期呢！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拿什么來還錢。如果是她父母幫著借錢，起碼他們還有工作，每個月還有點收入，起碼催一下，還是還錢的。
……
九月看著在場的所有人，終于不再出聲了。安靜了許久，九月說道：“明天，我就去填報志愿，重點第二高中我報定了！以及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我的學費生活費自己想辦法!今晚，辛苦你們了！”
……
（四）
九月一夜未眠，枕巾不知道濕了多少回。誰也靠不住，哪怕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提出向父母借錢，是從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一個“借”字道出了多少心酸。想想在小舅家這這十幾年，從小學一直到初中，幫忙做了多少事情!哪怕提借錢，也沒人會站出來幫忙!大姨父、大姨一家兩個哥哥已經不讀書了，他們手頭上是有點錢，可是他們也舍不得借錢!哪怕九月入了他們家的戶口，名義上已經成為他們的女兒了。可惜了，始終不是親生的。
（五）
九月拿出中考分數條和初中畢業證，喊了一句：“老師，上午好！我要報重點第二高中。”
老師抬眼看一了一下九月：“孩子，這么高的分數，差點都可以去重點第一高中了。怎么，家里交點擇校費去那里也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