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一般般!”九月故意逗他。
還沒等九月說完,蕭凌就搶過相機,著急地說:“怎么一般般,不是拍得挺好看的嗎?”
“開玩笑的,感謝蕭攝影師。想要什么獎勵呢!”九月笑著說。
“讓我想一下。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蕭凌認真地說。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二話不說肯定答應的……”
“我現在還沒想好,待會再說。”
“這亭子不錯,在這里也給你拍幾張照片。”九月說著,便倚靠在亭子旁,讓蕭凌給自己拍照。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陽光將人民公園的石板路曬得發燙,兩人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九月把相機斜挎在肩上,發梢還沾著幾朵飄落的郁金香花瓣:“蕭凌,午餐時間到了,待會有什么安排嗎?”
蕭凌突然想起之前在花海里的約定,眼睛瞬間亮得像藏了星星:“突然想起剛剛不是說我想要什么獎勵嗎?那就獎勵你請我吃飯,地點我定,吃什么我定。”他故意板起臉,卻掩不住上揚的嘴角。
“不就是請你吃飯嗎?當然可以了,那我們去哪里?”九月爽快地應下,心里卻莫名期待他會帶自己去什么特別的地方。
“去商業巷那邊。我知道那里有好吃的。就辛苦你跑一趟了。”兩人并肩走出公園大門,梧桐樹影在他們身上斑駁搖晃,九月偷偷瞥向身旁高出自己半頭的身影,發現他連走路時都帶著輕快的雀躍。
商業巷的煙火氣撲面而來,炸串攤的滋滋聲、奶茶店的叫號聲混著此起彼伏的吆喝。轉過街角,一家掛著“二十年老店”招牌的小店門口排起長隊,砂鍋里沸騰的香氣勾得人直咽口水。蕭凌熟門熟路地穿過人群,在窗邊找到空位,瓷碗碰撞的清脆聲響里,他沖九月挑眉:“這家的湯底熬了整整八小時。”
沒過多久,兩碗熱氣騰騰的砂鍋粉端上桌。雪白的米粉在奶白的湯汁里舒展,鮮紅的大蝦蜷著身子,蛤蜊微微張開殼露出嫩肉,魷魚須卷著翠綠的香菜。九月用勺子輕輕攪動,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眼鏡片,卻遮不住蕭凌迫不及待舀起一勺湯的模樣。
“嗯,味道真不錯!”蕭凌眼睛瞇成月牙,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湯汁順著嘴角滑到下巴都沒察覺。九月被他的吃相逗笑,自己也嘗了一口——鮮美的湯汁裹著胡椒的微辣在舌尖炸開,海鮮的清甜與米粉的軟糯交織,確實讓人驚艷。
窗外的蟬鳴聲漸漸熱烈,兩人的話題從砂鍋粉的配料聊到拍照時的糗事。蕭凌學著九月踮腳接露珠的樣子,把紙巾團當成露珠小心翼翼捧著,逗得她差點嗆到;九月則翻出相機里蕭凌擺拍時抿嘴皺眉的照片,笑得直拍桌子。陽光穿過玻璃在桌面上投下菱形光斑,將兩人的影子疊成一幅晃動的畫,和著店里此起彼伏的“再來一碗”的吆喝聲,釀成了初秋最溫暖的記憶。
陽光斜斜灑落,將商業巷的石板路鍍上一層柔光。九月咬著半塊剛買的桂花糕,忽然被街角櫥窗里晃動的銀飾吸引——淡藍色天鵝絨襯布上,一對銀杏葉造型的耳環正隨著穿堂風輕輕搖晃,葉片邊緣還綴著幾粒細碎的珍珠,像凝著晨露。
推開飾品店的雕花木門,風鈴叮咚作響。九月踮腳取下那對耳環,對著墻上的圓鏡比劃。耳墜映得她耳尖泛紅,像兩瓣待放的桃花。“會不會太夸張?”她轉頭問靠在門框上的蕭凌。
少年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展示架,抽出一條細鏈纏繞的耳釘:“試試這個?”月光石的柔光與九月白色的上衣相得益彰,他后退半步打量,嘴角不自覺上揚:“這樣更襯你。”
暮色像打翻的調色盤,將云層暈染成蜜糖色。九月踢著地上的枯葉,忽然被蕭凌指節輕敲發頂:\"看,火燒云。\"她仰頭望去,漫天云霞如同被揉碎的夕陽,在青灰色樓宇間流淌。公交站臺鐵牌映著暖光,把兩人并排的影子拉得老長。
公交車搖搖晃晃駛入暮色,九月靠在窗邊打了個哈欠。蕭凌從書包掏出薄荷糖,銀色糖紙在昏暗車廂里泛著微光:\"困了?\"九月含住糖果,清涼甜味漫開時,才發現少年正盯著窗外假裝看風景,耳尖卻紅得要滴血。
報站聲響起時,九月發現已到西校區。她轉身正要起身,蕭凌突然抓住她的書包帶:\"真不用我送?\"少年垂眸的模樣像只被淋濕的小狗,九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發燙的臉頰:\"南校區離這還有三站呢,快回去休息!\"
車門開啟的瞬間,晚風卷著槐花香涌進來。蕭凌突然探出身,聲音混著發動機的轟鳴:\"下周美術館有新展!\"九月笑著倒退兩步,夕陽把她的影子投在站臺瓷磚上,和車窗里揮手的身影輕輕重疊:\"等你消息!\"
公交車緩緩啟動,九月望著尾燈在暮色里變成兩點螢火。風掀起她的衣角,薄荷糖的余味還縈繞在舌尖,胸腔里卻有什么東西在輕輕震顫。原來那些并肩走過的街巷、相視一笑的瞬間,早已將名為心動的種子,悄悄種進了初夏的晚風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