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夜河水冰冷,流失的鮮血將體溫也一并帶走。
渾身都是冰冷的。
像是被人按進了摻雜著碎冰的河水之中。
——“娼貨的兒子自然也是娼貨,一天是,一輩子都是!”
——“你也差不多年歲了,可以接客了,過兩天便送你去伺候貴人……”
……
——“你還好嗎?”
——“你若愿意,明日午時之前來城門之處,我帶你走。”
……
——“聲兒你別怪娘,娘不能沒有你,你不能離開娘,你陪著娘,和娘一起,咱們一起……”
……
有淚水從眼角流出,卻連個形都未曾維持住,便消失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如果他生的意義就是陷在淤泥里掙扎,那他又為什么要選擇生呢?
郁聲看著那暗藍色的河水,半晌,緩緩閉上了眼睛。
似乎有一聲很重,但又很輕的落水聲傳來。
白色的紗絹在水底緩慢地散開,白玉簪從烏發上脫落,輕輕墜下。
修長的手指抓住了那根白玉簪。
手掌托住后腦,唇堵上了那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微涼的氣息從唇齒間渡了過去。
……
唐今抱著人浮出水面,深呼吸了幾下。
懷里的人渾身冰冷,沉沉地靠著她,沒有太多的反應。
她臉上的面具早就摘了,周圍還因為剛剛的刺殺而圍著看熱鬧的人頓時便認出來了她。
“是將軍!”
頓時唐今的耳邊響起一大堆的呼喊聲。
唐今緊抿著唇,抱著郁聲上岸。
她看向岸邊一個披著披風的姑娘,“可以借一下披風嗎?”
那姑娘二話不說立馬將披風遞給了唐今。
唐今用披風將懷里冰冷的人裹住,沒有去管周圍人群的目光,手掌在郁聲后背上拍了兩下。
郁聲無意識地咳出些河水,眼皮動了動,但還沒張開眼睛就又暈了過去。
而此時護衛們也姍姍來遲,唐今不再耽誤,撥開人群,抱著郁聲上了馬車。
坐上馬車之后,唐今將人抱穩,手掌覆蓋在郁聲肩膀的傷口上,幫他止著血。
等馬車到了大將軍府的時候,胡姨娘已經拿著上好的金瘡藥等在那了。
唐今抱起郁聲下了馬車,只是她才剛抱著郁聲進了水蕓院,將他在床上放下,得到下人通知的孟氏便由何氏扶著進了門。
孟氏喘著氣,有些焦急,“怎么回事?玉笙怎會突然遇刺啊?”
她又看了眼唐今渾身的水,更是揪心,“你、你這又是怎么回事?”
孟氏年事已高,這樣趕來多少有些受不住,唐今簡單跟她說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便叫她們先去外間等,她要給郁聲上藥。
聽到唐今要給郁聲上藥,孟氏未曾多想,下意識反對,“玉笙一個姑娘家,你、你……”
唐今唇動了動,“事急從權。”
她垂眸看著床上那臉色蒼白,發絲還滴著水的郁聲,半晌,聲音平淡:“況且我與表妹,本就有婚約在身。”
孟氏愣了下,不等她反應過來,旁邊的何氏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先扶著她出去了。
胡姨娘在將金瘡藥放下后,也退到了外間。
唐今彎腰,解開了郁聲身上的披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