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老動不動就跪的。”少年打斷他的話將他強行扶了起來,又揮手示意后面那些跟著跪下去的士兵都起身,“我這不是沒事嗎?何須謝罪。”
那將領聽了這話不僅沒放心,反而將眉心擠出一個川字,粗聲粗氣地道:“我等奉命保護殿下,卻未能緊跟殿下左右,致殿下落入孤身一人之險境,已犯大錯。”
說著,他又撲通一聲跪下去了,俯首沉聲:“請殿下責罰!”
其后一眾部將也跟著喊:“請殿下責罰!”
此情此景,少年不禁長嘆出聲:“良忠良忠,確是忠良啊……也罷,便罰你三十軍棍,余者十五棍,回營地后自去領罰。如此可有異議?”
呂良忠拜謝:“臣無異議。謝殿下開恩。”
少年搖頭笑了笑,這次再扶,呂良忠也總算沒有再給她跪下去了。
只是站直后,呂良忠又一抱拳:“殿下,時辰已晚,其余諸王應已歸營……殿下,咱回去吧。”
今日出宮狩獵,陛下設了比試,誰獵的獵物最多最重,便得魁首,賜太祖寶劍一柄。
諸位皇子大臣都有參與,殿下出發之前,也說定要拿下今日魁首,可他們才入林中不久,便逢大霧,迷路不說還跟殿下走散了……
好在殿下并未出事,不然呂良忠是絕對饒不了自己的。
但也可惜,那魁首的名頭注定要花落別家了……
那可是太祖寶劍。
呂良忠眉頭擰死之際,紅袍少年拽過身側赤嫖馬馬鞍,利落翻身而上,“既如此,那我等也速速歸營吧。別叫父皇久等。”
“不過——”她話語一轉,笑吟吟看向底下呂良忠,“在回去之前,得先把我打到的那些個獵物都帶上才行。”
呂良忠訝然:“殿下有收獲?”
“當然。”說著少年擰眉拍了拍座下赤嫖馬,“要不是這劣貨不肯幫俺拖帶那些獵物,俺早就回營里等你們去了,何苦還在這林中蹉跎?”
似是聽懂了少年話語,赤嫖馬甩甩馬尾,鼻間噴出一股氣來,好似不服。
呂良忠看到這一幕,不免有幾分艷羨,“赤嫖有靈,也唯有殿下才能馭使它,讓它如尋常騾馬般去馱獵物,它定是不肯的。”
“什么有靈,不過一臭脾氣的頑馬罷了。”嘴上這么說著,少年卻也撫了撫馬鬃,明顯也是對自家愛馬十分驕傲的。
呂良忠看到這一幕,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牽來自己那匹馬,翻身而上,“不知殿下都獵了些什么?”
少年“唔”了一聲,“良忠看到便……”
兀地,少年聲音一滯。
呂良忠下意識揮手命周圍部下警戒,偏頭看去,便見棗紅馬上一身紅衣俊秀非常的少年輕輕瞇眸注視著上空,仿佛發現了什么特別的東西。
呂良忠順著少年的視線看去。
什么暗器刺客并沒發現,只發現樹梢上一個大鳥窩。
殿下閑來無事也是喜歡上樹掏鳥窩。
“……殿下。”呂良忠喊了一聲。
那若有所思盯著樹上鳥窩的殿下也“唔”了一聲,卻沒有轉頭看他。
呂良忠不禁察覺出幾分不對,又生出警惕來:“殿下看見了什么?”
“唔……”
少年沉吟。
輕瞇眼眸時,長睫半攏,便如在那雙淺眸之上蒙過一層輕紗,蒙得那雙眼睛如暈開水的丹青墨寶,望進去,便引人醉。
而此刻,那層醉人朦朧之后,剔透若靈玉的一雙瞳子亮出了令人心驚的光。
少年揚唇,話語溫吞:
“看見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
[這是小十嗎]
帶著疑惑的彈幕從屏幕上慢慢悠悠飄過,仍舊跟之前一樣,無人搭理。
就連發出這條彈幕的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已經完全不在這個問題上了。
衛琢看著屏幕里那一襲紅衣的少年,看著她眉眼間溢出來的張揚肆意,看著她那雙含著玩味笑意的眼睛。
驀地。
衛琢伸手擋住了屏幕。
一雙墨色的眼睛隨著胸膛里悄然加快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輕輕眨著。
是……
錯覺嗎?
衛琢遲疑地看著被蓋在手底下的手機屏幕。
剛剛那一瞬間,他好像穿過屏幕,真的和少年對視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