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有點奇怪,但也沒特別在意,轉頭就去吃早飯了。
她早飯不是在府里吃的,而是端了碗到街上去一邊溜達一邊吃。如今她們在潞州城里,城里不少百姓都愛這么上街吃飯,順便趁著吃飯的時候跟人聊聊天。唐今也就入鄉隨俗了。
只是唐今蹲路邊跟人邊聊邊吃的時候,就又聽見那一陣嗡嗡聲。
而且還嗡嗡個不停了。
“嘿。”
唐今真有點火大了。
她當即連碗里剩下那一口飯都不吃了,把碗筷往旁邊百姓手里一塞,就擼起袖子開始找蚊子。
那百姓見她這架勢,也以為有蚊子呢,忙站起身跟著她找。
可這找了半天那百姓顯然是連蚊子的影子都沒看見啊,至于唐今說的是什么蚊子叫她就更沒有聽見了,忙道:“將軍是不是昨夜沒歇好,這聽錯了啊?”
這要是前一天睡得不好,第二天起來就有可能聽見耳邊一直嗡嗡叫的。
聽到那百姓這么說,唐今也不由得懷疑起來了——她確實是沒找見哪里有蚊子,但耳邊卻一直有嗡嗡叫……
真幻聽了?
唐今狐疑地又在身邊看了一圈,最后,還是接受了自己出現了幻聽這一事實。
只是她昨夜睡得挺好啊,今天一早就干勁滿滿的,怎么會出現幻聽呢?
還是說她只是看起來精神滿滿而已,實則內心深處早已累了所以身體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向她預警?
又或者……
唐今坐在議事堂里,一臉深沉地陷入了思索。
等到軍師拿著從京城里傳來的消息要找唐今商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身灰暗地坐在陰影里,面容也完全被黑暗籠罩看起來整個人極為消沉的唐今。
“言言。”
她身上沙啞,帶著幾分苦澀和認命,“我得了絕癥,命不久矣了……”
軍師:“……”
鼓起勇氣終于從河豚進化成了蚊子,已經喊了唐今一早上“老師”的衛琢:“……”
衛琢一張皙白的臉瞬間爆紅。
他張口要解釋,但又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在,比起他的窘迫,那直面這一情況的另一人要淡定得多。
軍師呵呵冷笑了兩聲,直接將手里那封信件擺到唐今面前,“那就勞煩將軍在死之前再堅持一二,將京城里接下來要派來的主將解決了吧。”
瞧見軍師如此淡然反應,唐今不免無趣地嘆息一聲,倒也不玩了,坐正身體拿起信件一目十行地掃過。
很快,她便輕笑了一聲,“果然啊。”
軍師:“將軍接下來打算如何做?是跟綁侯振一樣將來人綁了,還是……”
軍師視線在她面容上定了一定,“殺之祭旗?”
唐今掩下信件,“如何有利便如何做。接下來也不必再試我,言言。”
說到后面,唐今面上雖然還帶笑,眼底卻已沒了笑意。
軍師默然片刻,應下一聲“是”后便沒有再說什么,安靜地退了下去。
唐今目送著她離開,好一會,又將視線轉移到面前的信件上。
上面所寫的,赫然是皇帝點派朝中名將文選……以及八皇子領兵討賊,目前已率十五萬大軍朝潞州趕來的消息。
一切都如唐今所料。
不到萬不得已皇帝是不會愿意再點十皇子出征讓她掌控兵權的。
但侯振大敗大大打了皇帝的臉,再次點將出征,是絕對不能再敗了。
否則這對皇帝、對大梁來說實在太過恥辱了。
一不小心,甚至可能會動搖王朝之基——
一個連一支普通農民起義軍都平復不了的王朝,有何可懼?
屆時各路豪強趁亂而起,天下大亂,那大梁說不準就真的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