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傾盆的雨水無法遏制,濃烈的情感沖破了堤口。
在唐今的話語輕輕落下后,那似乎是從厚重的被子里,蒙著傳出來的低低抽噎聲便開始變得急促了。
衛琢知道,自己現在或許并不該哭,在傷心難過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可是酒精是那樣討人厭的壞東西,削弱理性,讓任性又脆弱的情感占據上風。
他便只想哭,只想抓著被子,把腦袋緊緊蒙在被子里頭,蜷縮在逼仄潮濕悶熱的黑暗中,狼狽地號啕大哭。
“衛琢……”她偏生又要用那樣低啞的,溫柔又縱容的聲音喊他,“別這樣……”
讓他變得更想無理取鬧,更想對著這個人不管不顧地撒嬌乞討。
不要求長生。
不要吃那些有毒的丹藥。
不要老……不要死。
不要離開他。
他好想這樣說。
淚水全部被死死攥著的被子吸收,呼吸也悶在被子里,臉頰變得悶熱滾燙,喉嚨里的空氣愈發稀薄。
喘不過氣。好難受。好想哭……
好想抱住她。
好想要,賴在她的懷里哭。
……
想見她。
……
青年的啜泣聲愈發凌亂,透出那樣的可憐與渴望。
可唐今甚至見不到他。
沒有辦法把他從團成一團的被子里拽出來。
沒有辦法捧起他在被子里悶到紅彤彤的臉。
沒有辦法擦掉他眼眶里不斷掉出來的眼淚,抹去臉頰上臟兮兮的淚痕。
沒有辦法親親他,說,別哭啦,我就在這里。
“衛琢……”
唐今低念著他的名字,“我們好好聊聊吧。”
關于他們一直回避的那個未來。
……
“一定……要求長生嗎……”
“嗯。”
“可是……”
“我想要見衛琢。”
“……”
“很想、很想、很想要見衛琢。”
“……”
“衛琢不想見我嗎?”
“………不可以……”
不可以這樣耍賴。
不可以用這種話來哄他。
這樣說的話,他要怎么才能說得出拒絕。
“不是在哄衛琢哦。”唐今看著小銅鏡里青年氤氳著水色的眸子,淺眸不笑也溶溶柔和進幾分溫柔,“是真的,想見你。”
“……”
……
“沒有辦法長生的話……怎么辦?”
“唔……有點想騙衛琢說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的。”
不等銅鏡里的青年瞪著紅通通的濕潤得好像兔子一樣的眼睛來瞪她,唐今便笑,“但是答應了會跟衛琢好好聊,就不撒謊了。”
衛琢沒有說話,還是用那雙水洗過的濕漉眼睛瞪了她一眼。
唐今反手撐著下巴掩唇,笑意卻還是從眼睛里往外漾。
只是瞧著衛琢臉上還隱約可見的淚痕,淺眸微閃,內里那點笑意也被更為晦暗的東西纏繞。
“要是沒辦法長生,再陪衛琢過一次生日,就結束這個直播。”
衛琢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