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啞巴虧,韓堯是吃定了。
細雨嘆了口氣,上前提起溫良弓的尸體,躍出窗外,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江玄則走到窗邊,準備關窗睡覺。
可就在這時,一陣凄涼的二胡聲突然自風中傳來,隨后一道嘆息聲,突兀地在江玄耳邊響徹:
“小兄弟,雖人在朝中,身不由己,但有時候,殺心太重,未必是件好事。”
江玄身形一頓,隨即平靜說道:“前輩,你既已知曉,人在朝中,身不由己,那么便應該能理解晚輩所為。”
“我不殺他,回去以后,我就會有麻煩。”
“弄臟了前輩的地方,還請前輩見諒,晚輩會替前輩清理干凈的。”
那個聲音沉默片刻,隨后再次響起:“不必了,你們明日離開這里吧,我只想過些平淡的生活,不想被牽扯進這些麻煩之中。”
“是,晚輩明日便離開。”江玄說道。
那個聲音未再傳來。
夜色中,只有略帶悲涼的二胡聲音不斷回蕩。
奇怪的是,那個聲音雖然語氣平淡,但卻十分響亮,可客棧里的人,卻無一人被這個聲音驚醒。
可見此人功力之深,能將聲音控制,只讓江玄一人聽到。
這種功夫,類似傳說中的傳音入耳,將聲音通過內力傳達,直接傳入目標耳朵里,不僅需要極其深厚的功力,還需要對內力有極強的控制能力。
而如今在這中華閣里,能使出這般深厚功夫的人,只有一位——
二十年前的武林神話;
滿血拉二胡,殘血浪全圖;
大明十大劍客中排行第二的天劍——
無名!
……
次日一早。
江玄起床叫上徐龍青,兩人便下了樓。
徐龍青有些疑惑:“大人,不等溫總旗了嗎?”
“他昨夜失蹤了。”江玄平靜道。
徐龍青心中一突,莫名想起了之前在靖虜屯堡消失的楚墨,隱約明白了溫良弓的下場,于是便識趣地沒有多言。
來到大堂,坐在柜臺處的,依舊是劍晨。
看到江玄下樓,劍晨起身問道:“江兄,準備離開了嗎?”
江玄微笑拱手:“劍晨兄,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打攪了,后會有期。”
聞言,劍晨也不再多問,拱手回道:“江兄,后會有期,有機會再來杭州,記得來中華閣。”
“一定。”
江玄點頭,帶著徐龍青轉身出門離去。
劍晨靜靜目送兩人離去,隨即似是想到什么,眉頭一皺:“不對呀,昨日不是三個人么?”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男人負手走下樓來。
“師父!”劍晨連忙行禮。
無名微微點頭,也走到門口,看向街頭遠去的兩道人影,搖了搖頭,道:“晨兒,此人殺心太重,與他走的太近,不是好事。”
劍晨愣了下,不解道:“師父,他可是救了按察使司監獄里的百姓……”
“對于百姓,他確實有憐憫之心。”
無名點頭,繼而搖頭嘆道:“只是,世間蒼生,皆有一線生機,而他一旦出手,便不留余地,絲毫不會給對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樣的人,若他能一直保持著對百姓的仁慈之心,倒也還好。”
“但有朝一日,一旦他手握大權,又失去了這顆仁慈之心的話,對這世間蒼生而言,必是一大災難。”
“當今大明的局勢,晨兒你也很清楚。”
劍晨點了點頭,明白了無名的意思。
隨即,他回頭再度看向已經不見人影的街頭,沉吟片刻,搖頭道:“不會的,師父,我相信江兄不會變成這樣的人。”
“而且,就算我一人會看錯,陸兄和花兄也不可能同時看錯,師父您也說了,陸兄和花兄都是十分聰明的人。”
聞言,無名再次搖頭一嘆,隨即點頭道:“晨兒,你也長大了,你既有你自己的判斷,為師也不再橫加干涉。”
“只是,這江湖人心叵測,許多時候,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危險。”
“為師希望你將來獨自行走江湖時,能多一分防范之心。”
劍晨點頭:“我會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