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還真像。”餐廳門口駐足的帕特-萊斯對溫格說道。
溫格笑著回想起曾經。
1998年,在海布里的那個更衣室,他用全息投影儀放了七秒鐘的球員跑位動畫,那畫面簡直像從外星來的高科技一樣讓人震驚。
他當時也是如此堅定自己的理念。
現在想想,自己是英超教練里最后一個奇幻的完美主義者、唯美主義改革者和天主教徒。
秦銘似乎也似乎在朝這個方向發展。
“我一直崇拜那些不只是為了贏而贏、而是更愿意以某種方式去贏的人。”
“如果一個球迷早上睜眼后,能想到‘哦,今兒有阿森納的球啊,我又能度過美妙的一天’,那我就愿意為此而工作。”
“如果我們贏了球,那說明我做得一定不錯;如果沒贏,那至少說明我盡力讓大伙兒有這種層次的體驗.讓他們覺得能看得見美。”
溫格重復了那天在劍橋大學演講說過的話。
帕特-萊斯苦笑:“但足球實在稱不上完美的運動。”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球場不是個追求美的地方,一場比賽90分鐘,前鋒追著皮球跑,后衛追著前鋒跑,88分鐘都是無趣的追逐和沖撞。
只有在剩下的幾分鐘里,當進球機會出現,足球運動才展現出不可思議的、讓人頓悟的美。
三個球員形成三角形的跑位,微小的空當被悄然拉開,眼看就要破門,一條腿不期而至,把球破壞出了底線。
足球更像是破壞。
因此,在足球這項運動中,美麗是稀有的東西,追求這件稀有物件的代價就是意外。
對1970年的巴西來說,是1974年的荷蘭。
對威爾希爾來說,是對陣諾維奇時受的困擾了他兩年的膝傷。
對迪亞比來說,是被丹-史密斯鏟成重傷。
對愛德華多來說,是被泰勒鏟斷腿。
二十年間,溫格嘗試著教導他的隊員用雙腳作畫,讓人看了后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感。
當人們看到在這個世界上,譏諷已經不常見的美德成了眾人最安全、最精明的活法兒時,這種感覺就尤其強烈。
因為現代的價值觀是.能贏就行!
溫格覺得這有點悲哀,倒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這項運動。
工兵型球員如流水線般被生產,以防守為主的無趣足球流行。
不是說不好。
而是溫格認為,在這樣不確定的世界里,美仍然是有價值的目標。
當然這是他的理念。
阿森納不可能總是贏,但他們可以總是盡力踢得好、踢得賞心悅目,至少輸也輸得有意義。
如果結果必須是輸,那么溫格或許會問:為什么不漂亮地輸為什么不在輸球中展示出你自己,而非要在大禁區內外蹲守90分鐘、什么美麗的場面都不希望踢出來
秦銘看到了餐廳門口的溫格。
他想起了在本賽季夏窗時,面對多家俱樂部的追求,阿森納給出的待遇并不是最好的。
那他為什么會選擇阿森納
理想主義者。
他在溫格身上看到了理想,在外界輿論中聽到了恨。
但經過這一個賽季相處,他對溫格有了不同感受,對于一個理想主義者說,溫格要活的更加矛盾。
每到周末,坐在教練席座位上的溫格,看上去都像是一個改革者,一個希望他的強大陣容既能夠碾壓對手,又能打出藝術般的傳切配合、場面華麗流暢的唯美主義者。
但是,當溫格的角色切換為俱樂部經理時,他又是一個少見的實用主義者。
為了保證將來能夠跟頂尖豪門掰手腕的球場建設順利進行,經他之手,槍手賣掉了亨利、納斯里、維埃拉等人。
秦銘以前曾把溫格和其他主教練做過對比。
穆里尼奧幾乎每個賽季都是溫格的最大對手之一。
比賽日的穆里尼奧是一個可怕的實用主義者,執掌的都是所在聯賽中最有錢的俱樂部。
普利斯、阿勒代斯和馬克-休斯都是雙倍的實用主義者。
他們知道本隊預算有限,一直在尋求周六贏球的最簡單辦法。
晚期的弗格森也可以歸入此類,盤算著如何用最小的成本取勝、為了獲勝可以踢得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