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寨子里,謝茶去附近的小診所買藥。
說是出血過多,醫生就給他開了止血的、補維生素的、調養身體的,反正零零總總一大包。
還買了一包創可貼。
謝茶拎著上山。
他現在用不著帶殺蟲劑了,因為青色吊腳樓前的那片花叢,從他送了端午節粽子之后就完全對他開放,之后他每次去,花叢土壤里不再有一只蝎子。
這次也一樣。
謝茶輕松地穿過花叢,走到吊腳樓下,但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隨意闖進去。
春夜那小子最近有點反常,把他當什么有害細菌一樣,每次都站得離他兩米遠。
謝茶把那一袋子藥和創可貼擱在吊腳樓前的籬笆樁上,又彎腰撿起一塊小石子,抬手砸向二樓走廊上的那扇木窗。
發出“篤”的一聲輕響。
山腰只住著春夜一戶人家,又因為有蠱蟲的存在,普通的昆蟲青蛙之類的都自動避離,因此平日里靜得很。
這聲輕響像是給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石子,聲波像泛起的漣漪漾進了臥室。
春夜原本躺在棺木里閉目養神,聽見聲音后睜開眼,起身,走出臥室,走到二樓走廊上往下環視一圈。
四下無人。
春夜纖長濃密的羽睫翩然垂下,遮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就在他轉身離開時,不經意瞥見了樓下籬笆樁上擱著一袋東西。
眸子陡然微亮。
五分鐘后。
春夜坐在小書桌前,托著下巴,反復欣賞著食指尖上貼著的那個創可貼。
創可貼是冷白色的,上面印著一只小白貓舉著爪子的圖案。
幽藍色的甲殼蟲趴在桌子上,伸著小腦袋,也湊過去瞧,還興奮地“吱”了一聲。
春夜嘴角漾起一絲弧度,把食指貼著的創可貼伸到甲殼蟲面前,帶著點炫耀的意味揚了揚:
“好看吧?”
往常他經常施蠱,也會經常貼這玩意兒,但不知道今天的這玩意兒那位大少爺在哪買的,還……
還怪好看的。
反正瞧著格外順眼。
也不知欣賞了多久,等春夜往窗外一看,已是夜幕降臨。
春夜托著下巴思考了會兒,起身
正要離開,甲殼蟲動作很快地飛到他肩膀上趴好。
春夜轉頭一看,用指尖把它捻起放回小書桌上:
“不許去。”
甲殼蟲可憐兮兮地吱了一聲。
“不許撒嬌。”春夜用指尖點點它的小腦袋,哼笑一聲,“誰叫別人送個粽子就把你給收買了?”
春夜瞥了它一眼:
“我可不像你一樣,就算他給我送藥送創可貼,我還是會跟他保持距離的。”
甲殼蟲芝麻大小的黑眼睛瞅了瞅他,吱了一聲,像在質疑。
春夜輕咳一聲,挑眉道:
“我下山是為了道謝。”
他都送藥送創可貼了,要是不去道一聲謝,那位大少爺又要說他比蟲子還不會做人了!
甲殼蟲:“……”
芝麻大小的眼睛像是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夜色深沉。
窗外一片漆黑。
謝茶站在窗前,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布袋,里面的鬼蝴蝶翅膀動了動,在輕微地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