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開女中醫辦公室的那一刻起,謝茶就在想,如果是他,愿不愿意為春夜做到這種地步。
就算是朋友也是平等的。
謝茶心想自己大概還沒有到這種大公無私,愿意為朋友做自我犧牲的地步。
“圖什么?”
春夜聽了,拖長語調重復著謝茶的問題,也跟著思考了幾秒:
是因為情蠱后遺癥嗎?
讓他做出種種迷惑行為,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夸一夸自己樂于助人。
春夜微微嘆了一口氣:“大概是圖你外婆的那兩只醬板鴨吧。”
謝茶:“……”
這小子!
走出醫院,回到車上時,綠頭發問謝茶怎么樣,謝茶哼笑一聲:
“眼睛一個月之后就能好,但麻煩的是苗王大人好像腦子壞了。”
春夜手肘支在車窗邊緣想了想,點點頭表示認同。
可不腦子壞了么?
腦子正常的誰會做這么多損已利人的事兒?!
回到寨子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車子在那棵大榕樹下緩緩停下,接著,謝茶牽引著春夜下車后,又繼續把他牽引進外婆家。
“苗王大人,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就暫時住在這吧。”
春夜正要開口,謝茶又捏了捏手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
“我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春夜:“……”
他就說嘛。
這位大少爺是有點霸總基因的,方才騙他去中醫館時那么好說話的大少爺是不存在的。
晚上吃飯還好,謝茶坐在他旁邊,把一個勺子塞他手心里。
春夜能模糊看到碗里黑乎乎的糯米飯,以及黑乎乎的勺子。舀一勺塞進嘴巴里,吃得倒也順利。
謝茶給他報菜名:
“臘肉炒竹筍、酸湯魚、小炒黃牛肉、野菜炒雞蛋、蒜蓉空心菜,還有一只醬板鴨。”
春夜歪頭道:“想吃醬板鴨。”
“行。”
這是今天早上拎上山去的其中一只,后來下山的時候,春夜又叫他拎回來了。
謝茶戴上了手套,撕了一只鴨腿下來,再把鴨腿撕成細細的長條,給他撕了小半碗。
春夜唇角揚起,用勺子慢悠悠地吃著,吃完了
又道:
“還想吃酸湯魚。”
謝茶說有魚刺。
春夜眸子里漾起一絲詼謔的笑意:“我知道,但大少爺眼睛好好的,應該能看得清魚刺吧?”
謝茶被他給氣笑了:
“……你還真不客氣啊。”
見他舉著勺子慢條斯理地吃著碗里的醬板鴨,謝茶眉頭微擰。
算了。
這小子怪可憐的。
謝茶又夾了幾瓣魚肉,剔好魚刺之后放進他碗里。
稻花魚肉質柔嫩鮮甜,剔除了魚刺之后,咬一口,還能爆汁。
口腔里滿是鮮味兒。
春夜眉毛愉悅地舒展開。
難得的機會,能使喚這位大少爺為自己忙前忙后,好似之前自己為他做的那些迷惑行為也……
也值回來了似的。
春夜一勺一勺吃著魚肉,見他心情頗好,謝茶更加搞不懂這位苗王了。
這小子……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日后情蠱發作的時候嗎?
吃完飯,徐南幫外婆把碗筷端回廚房。
廚房的通風口下掛著一排臘肉,被梨花木煙熏后,表皮呈現出焦褐色,還帶著果木香。
“是臘牛肉哩!”外婆小聲對徐南道,“茶茶以前說你喜歡吃這個,我就熏了,你到時候帶回去吃。”
徐南眨了下眼,眸子里透著幾分驚喜,外婆對他慈祥一笑:
“我們茶茶小時候可憐哩,外婆一直沒機會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