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的表情頓時變得復雜,似是憐憫又似是擔憂。
“你等著,我去把容先生請過來。”她說著快步走出病房,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女人獨自望著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上切出細長的光斑。
她試圖回想什么,卻只覺得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碎片在腦海中沖撞卻拼湊不出完整畫面。
不到一刻鐘,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一個身著深灰色大衣的男人推門而入,風塵仆仆,發梢還沾著室外未干的雨氣。
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倦意,卻掩蓋不住與生俱來的俊朗。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此刻正映著窗外的天光,盛滿了難以化開的憂郁。
他停在病床前,呼吸略顯急促,像是一路奔來。
“這位就是容先生,小姐,是容先生在海邊救了你,要不是她,你早就沒命了。”
女人看向他,對于這個陌生的男人她同樣是一無所知。
“謝謝你。”
“聽護工說你失去記憶,難道你連自己叫做什么也不知道了嗎?”男人詢問道。
穿著病號服的女人點了點頭,她的人生好似一片空白。
男人微微挑眉開口道:“我是在七號那天把你撿到的,先叫你小七?”
“好。”女人點了點頭,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她終于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名字。
“我姓容,容錦慎。”
“容錦慎。”女人唇齒間輕輕吐出這個名字,仿佛這是混沌意識中唯一清晰的坐標,從昏迷中蘇醒,面對這個一片空白的世界,這個名字是她與現實的唯一連接。
她話音才落,一位護士便快步走近,公事公辦地說道:“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但溺水導致的肺部感染還需要觀察幾天,家屬去繳一下后續費用吧。”
“錢”這個字像一根細針,輕輕扎進了小七的心口。
她眼中瞬間掠過一絲窘迫與慌亂——此刻的她身無分文,甚至連自己是誰、來自何方都毫無頭緒,又該如何承擔這一切?
“好的,我去交。”容錦慎沉穩的聲音適時響起,打破了她的不安。
小七抬起頭望向他。
男人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弧度,低聲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在。”
他的目光沉穩而堅定,繼續說道:“你只需安心養病,其他的不必多想。至于你的家人……我會派人盡力尋找。”
“謝謝……”小七輕聲回應,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除了道謝,她不知還能說什么,失憶帶來的虛無感,讓她像漂浮在茫茫海上的孤舟,而容錦慎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就這樣,小七在醫院住了下來。容錦慎似乎總是行色匆匆,每次來看她時,電話總是不間斷地響起。
有時他剛在病床邊坐下,手機屏幕便亮起;有時他甚至來不及脫下西裝外套,就站在走廊的窗邊低聲處理事務。
他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但每一次掛斷電話轉向她時,目光總會重新變得溫和而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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