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子滿腔怒火正無處發泄,被人打斷更是煩躁,但看清來者是同為仙君境、且實力更勝自已半籌的無極仙君后,也不得不強行壓下火氣。
造化仙城內派系錯綜,他雖狂傲,卻也不敢公然對無極仙君太過放肆。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烈焰略微收斂幾分,指著下方狼藉之地,聲音依舊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懣:
“無極道友,你有所不知!并非我火云子肆意妄為,實乃可恨至極!一個大羅金仙境的螻蟻,昔日便曾連斬我三名親傳弟子,之后遁逃無蹤。
今日此人再度現身,竟又殘忍害我六名門人性命!我親自出手,已將其重創瀕死,眼看便能擒獲報仇雪恨,誰知……
誰知這廝不知用了何種詭異邪術,竟在我眼皮底下憑空消失,連一絲氣息都未曾留下!”
他越說越氣,聲音不禁拔高:“無極道友,你說,此等血海深仇,換做是你,可能咽下這口氣?我定要將他揪出來,令他神魂俱滅,方解我心頭之恨!”
無極仙君靜靜地聽著,神色并未因火云子的控訴而有太多變化。
他強大的神識早已在抵達的瞬間便悄然掃過整個戰場,得出的結論清晰無比。
他淡淡瞥了火云子一眼,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哦?是嗎?但據老夫所察,此刻這方圓千里之內,除卻你我二人,再無第三道生靈氣息殘留,更無任何隱匿陣法或空間傳送的波動痕跡。
火云子道友,依我看,那兇徒恐怕早已借助某種你我所不知的秘寶或秘術遠遁萬里了。
你又何必在此徒勞無功,白白耗費仙元,更將這好端端的地界毀成這般模樣?”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滿目瘡痍的大地,語氣漸沉:“這洪荒之大,無奇不有,天地間玄奧秘寶、詭異傳承何其之多,豈是你我所能盡窺?
執著于此,不過是徒增煩惱,損及自身道心。罷手吧。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若恩怨未了,自有再見之日。屆時你了結因果,無人會說什么,但此刻,在此肆虐,卻是不該。”
說罷,無極仙君袍袖輕輕一拂。
一股沛然莫御、中正平和的磅礴仙力如春風般拂過戰場,所過之處,那熊熊燃燒、肆虐奔騰的烈焰,無論是地表還是深入土壤的,竟如同被無形之水澆灌,迅速熄滅、冷卻,連那翻滾的熔巖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紅光,凝固成漆黑的曜石。
天地間那令人窒息的灼熱和狂暴法則之力,頃刻間被滌蕩一空,只留下死寂的焦土和裊裊青煙。
在做這個動作時,無極仙君那深湛如星海的目光,似乎若有若無地在那條琉璃狀溝壑邊緣——即天地珠所化沙粒附近——極其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那里似乎有一種極淡極淡、與周遭毀滅氣息格格不入的、充滿生機的道韻殘留,微弱到幾乎以為是錯覺,卻又玄妙異常。
但他并未深究,也未曾點破,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不易察覺的深邃,旋即轉過身,一副欲要離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