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橘紅燈泡熄滅,里頭黑黢黢像是晚上什么也看不見。
她只得將箱子尋個妥善處放下,照舊用布先蓋上。
簡單洗漱后她喝著粥看手機,打算添置點日用品和米面糧油。
勺子在粥里舀到個黑豆似的玩意她也沒發現,瞎著眼睛往嘴里放。
咽下去時當扈鳥羽毛劃拉嗓子,她才咳嗽一聲。
卻渾然不知自己吃了什么,只顧著看手機。
在網上選好東西下單付款后,秦瓔就覺得眼睛有點酸酸的不舒服。
這種酸脹從眼珠蔓延,越來越強烈。
眼窩像是塞了兩只活章魚,正在瘋狂撲騰觸腕。
她眨眼,兩行濕潤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
秦瓔摸了滿手紅,心突突直跳忙拿手機打急救電話。
可下一瞬,她手頓住。
秦瓔的眼睛近視高達七百度,三步之外人鬼不分。
不戴眼鏡時,世界像是蒙著一塊厚厚的毛玻璃。
可隨著眼珠劇烈的疼痛迅速消失,她的視野正變得無比清晰。
頂著一臉血沖進浴室,對著浴室鏡一照。
秦瓔看見了自己如黑珍珠般瑩潤的雙眸,亮得堪比新生嬰孩。
半晌,她猛然回神,來到那箱子前。
掀開白布,箱中橘色燈泡亮了起來。
秦瓔赫然發現,箱子里的場景變了。
不再是先前那土地干裂的山谷,而是一座土黃土黃的小城。
……
箱中世界,武威郡縣郡守府。
卷足案幾上,干飯中加了干果蜜汁香甜無比。
佐食的是熬制濃稠的肉醬、炙羊肝和冬釀酒。
這樣一桌東西,是韓烈這些大頭兵沒見過的奢靡。
是郡守府外,無數饑民連做夢都沒夢過的東西。
郡守在上首舉杯歡笑:“甘霖普降萬民得救,乃上蒼之佑,也是……”
他微妙停頓后道:“亦是我等誠心感天動地。”
外頭饑饉一點沒影響郡守肥潤如豬,他笑勸堂中諸人飽食佳肴。
郡中諸官吏端坐堂上大嚼大啖。
一片和諧中,卻聽見尖銳刺啦聲。
高壯的韓烈避席站起,臉上還有大片曬脫皮的黑黃痕跡。
與堂上衣冠楚楚的諸官吏格格不入。
郡守笑臉一凝,沉聲問:“韓隊率,可是不滿食物粗鄙?”
韓烈甩開隊正拉扯他衣擺的手:“回府君,這是小人見過最好的筵席。”
郡守緩緩擱下酒杯,笑容隱去:“那為何不吃?”
韓烈深吸了一口氣,抱拳答道:“大旱未解,郡中餓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
“郡中卻不放糧,不救災。”
“這飯小人不忍吃,也沒臉吃!”
他聲音洪亮傳遍廳堂,如一記巴掌扇在無數人臉上。
郡守猛擲了手中酒杯:“不忍便出去罷,自有人愿吃!”
郡兵持武器來驅,韓烈獨自一人離了郡守府。
他手下的那隊正,留下了。
干燥夾雜絲絲腐臭的風,吹來遠處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要賣我做菜人!”
瘦小的孩童七八歲已是懂事的年紀。
他見帶著血的麻袋套來,哭著向他爹求助。
卻只看見了父親背著半袋帶殼麥粒決絕離去的背影。
“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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