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的爹黃皮寡瘦,顯然被這米蟲兒子折騰得不輕。
胸口起伏數下,往旁邊煤堆上一坐喘不上氣:“你宅子當了,兒子賣了,老婆死了。”
“還想賭到什么時候?”
胡大不說話,將他爹那幫手汗磨包漿的鏟子握在手里,接替了燒鍋爐的工作。
他不沾賭時,是個干活挺賣力的人。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旁邊的鍋爐工一抹汗水。
“胡老爺子,胡大想必是知錯的了,你就原諒他吧。”
作為局外人站著不腰疼,自是要說些勸和的話。
胡老爺子生了這種胎盤兒子,除了認命他還能怎么樣?
長嘆一聲道:“我腰疼得很,手邊的錢都買藥去了。”
胡大一聽沒錢,干活的動作慢了下來。
但又聽胡老爺子道:“我豁下臉,再求求閔二爺,讓你干兩天。”
胡老太爺說的閔二爺,名頭聽著挺像回事,其實就是澡堂子里一小管事。
瘦巴巴,一口江南口音。
這澡堂子本就是個江南人開的新奇玩意,閔二爺是澡堂主人的遠方親算是說得上話。
在胡老爺子低聲下氣哀求下,答應讓胡大帶著他的家伙事,進澡堂子干幾天修面搓背的活。
每日所得,要孝敬一半給閔二爺。
胡大自無不允,擔著他的剃頭挑子屁顛顛跟著進去。
秦瓔也在后邊跟著,大喇喇逛了一次澡堂子。
這澡堂特意修成饅頭式穹頂,一進去煙霧繚繞,若隱若現全是些光屁股的男人。
胡大進去,先脫掉他臟兮兮衣裳,然后在大池里滾了兩圈。
秦瓔抱臂,靠在濕漉漉的墻上看。
要說這澡堂才是胡大的天命工作地,他光溜溜尋了條帕子在襠上一裹,就開始忙活著給人搓背掏耳。
他剃頭手藝不錯,還得了一個公子哥的賞錢。
那公子被他按得渾身舒坦,聽胡大自我推銷還會用頭發掏耳朵,便叫他到官座伺候。
從前官座幾乎是雅間的代稱,設施精雅,一人獨享。
不過,在近幾十年已經完全變味了。
叫胡大伺候這公子哥,和豬朋狗友在昏暗的官座一躺,兩扇屏風一擋。
就有年輕女子捧來油燈和煙槍,開始吞云吐霧。
胡大同發旋拔了根半長不長的頭發,指頭一捋搓成小麻花穗,就往這公子哥耳朵眼里搔。
手指捻動,發絲搔著耳膜咔嚓咔嚓,又癢又麻。
那公子哥倒是舒坦了,秦瓔聞到味都覺得惡心,遠遠站在屏風旁。
許是那根煙槍噴出的迷魂煙,公子哥這下午很是安逸。
神清氣爽穿衣服時,隨手賞了胡大一小把錢。
聽蹲著給他穿鞋的胡大說,他惹上麻煩,這公子哥笑給他指了條路:“你去煤窯哇。”
“錢多,在深山老林里,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想必能絕了你的賭癮。”
“那些人也追不到礦上去。”
他隨口出這點子,聽著還挺像個事。
胡大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后猛一拍手。
“對啊!去了,我想必能改掉這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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