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天氣越發炎熱。
新鮮砍下的原木豎起,圈出簡易的圍墻,以防綠洲中的惡物夜里爬進來。
三人高的原木圍墻后,是幾座保存還算完好的磚石房子。
百年前的建筑,因磚石中添加了來自大夏的珍貴秘藥,沒免去被藤蔓壓垮被蛇蟲占據的命運。
這幾處房子相對較集中,房子與房子之間空隙搭起毛氈帳篷,還有牲口槽,關羊群和沙鼠的棚子。
建筑之間沒什么規則,從高處看密密麻麻花花綠綠像一簇小蘑菇。
短短幾天竟然已經有了一點集市的樣子。
背著駱駝刺背簍的小女孩,將地上的動物糞便撿起。
這是沙民們世代養成的習慣,沙蜥駱駝糞會用來涂抹墻壁屋頂,隔熱保溫填充墻壁裂縫。
這個習慣到了這片綠洲變得不太實用,但怕孩子們亂跑出去,大人們默契尋了點事情給他們做。
背著背簍的小姑娘熱得小臉蛋通紅,伸手進袖中,略長的指甲將生了腫包的皮膚抓得擦擦作響。
見幾步之外似乎發生了什么,大人們神情緊張圍成一團,小孩好奇想去看熱鬧。
但還沒靠近,就被面相兇煞的叔伯趕走:“走遠點,不準過來。”
庫西部的小姑娘,頸子上還有重金屬中毒導致的紅色斑塊。
性情同庫西部的人一樣,潑辣中帶著點小古怪。
被驅趕小丫頭一臉不服,還想還嘴,衣領卻是一緊。
像只小雞一樣被拎到了一邊。
一張滿是燒傷疤痕的臉湊過來,惡形惡狀威脅道:“再不聽話,就把你抓去喂大狗。”
阿曼語氣不見得多嚴厲,但長相足夠嚇人。
庫西部的小姑娘一縮脖子,背著小糞簍子跑到遠處,藏在墻壁后看阿曼,也看和阿曼同路的韓烈。
秦瓔并沒有降臨裝臟人體,而是先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
忽蘭祭司和烏西薩滿領著人清理四方臺,沙民臨時據點領導人是阿曼。
他在大夏游過學,在發現有人發燒高熱胡亂囈語后,就立刻下令將病人隔離。
他帶著韓烈來到一處。
小拇指長的荊棘刺叢,籬笆一樣圍成一圈,里面幕天席地躺著個消瘦佝僂的婦人。
看稀疏得攏起只有一束的頭發和皮膚上的紅斑就知道,這是庫西部的人。
她仰躺在海苔似的臟毯子上,缺牙的嘴開合念叨,像中邪。
沒等阿曼詢問,眼尖的韓烈已經發現了問題。
他蹲下身,側頭看這老婦人頸子上的腫包。
他不由皺眉:“不是教過你們蕈菇孢子可以驅蚊嗎?”
“蚊子?”阿曼愣了下后,苦笑搖頭,“孢子不夠了。”
“都優先供給外出的人。”
七步之內有解藥,再可怕的蚊子也會畏懼蕈菇孢子的輕微毒性。
道理阿曼當然懂,但那種孢子數量有限留存時間也有限。
阿曼他們騰不出人手去危險區域收集孢子。
資源都優先傾斜外出狩獵伐木的青壯。
韓烈嘆了口氣道歉道:“是我冒昧了。”
箱子外,秦瓔眉頭緊鎖。
她手中的小筆記本上記錄著應該提供給沙民們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