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全小區業主群早就全部知道了。
她扶額,小聲咕噥一句:“起來。”
得到命令,一顆紙袋頭默默地從一大堆紙袋中站了起來,像是注視一只逐漸從海底往上鼓動的大水母,大帝很快從俯視變成了仰視。
騎士的本體暫且不提,他人形的個頭依舊很高大,尤其是站在這種狹小的單元樓梯間里,還抱著一大堆擁擠的東西。
見她仰頭,紙袋頭愣了愣,又默默往回彎腰,似乎打算繼續重新單膝跪地。
大帝:“……行了行了,別整這些破禮儀,趕緊的進門來,對門鄰居都要錄視頻了。”
雖然紙袋頭跪在門口的畫面蠢蠢的,雖然全小區業主群都知道他這個常規動作,但哪個主人樂意讓其他人一遍遍看見騎士跪地行禮。
以前,除非重大場合,她召見騎士一般都會特意挑時間地點,就是討厭別人看他單膝下跪,結果宮廷卻傳出了“黑騎士長得丑所以大帝特意讓他避著人”的謠言……
雖然她的確不知道這頭呆龍的人形長相如何,自見面起他臉上就一直套著東西,擋臉的決心堪比對她行禮的決心,她至今沒找到什么機會開口問。
可,就算丑也是丑萌丑萌的嘛,一頭有鱗片有尾巴送外賣不到五分鐘的龍龍,再丑也沒關系啊。
幾千年了都藏著不讓人看,主人瞅瞅都不行啊,嘖。
遲早把他臉上那東西薅下來,如今的紙袋可比當年的鐵面具好摘多了……要不過幾天就搞個大馬力電風扇回來,裝作意外對他猛吹……
“所以,小黑,這個月你過得怎么樣?”
心不在焉地盤算著,大帝寒暄了幾句便進了門。
騎士一直沒有回復,直到大帝把自己心儀的泡面與火腿腸袋子放到桌上,再回頭——
紙袋頭又單膝跪在了玄關。
大帝:“……我警告你,黑,再這樣很沒意思。”
輕慢的“小黑”變成了“黑”,而后者是曾經用來呼喚下屬的代稱,她懶散的聲線明顯變冷了。
如今的陛下,似乎真的很討厭行禮。
紙袋便猶豫了一下,m記的標志輕微晃了晃。
可是……這件事……不得不正式匯報……
他又低下頭。
“陛下。是我失職。懇請您裁奪。”
看來是正經事。
大帝看了一會兒,聳聳肩,氣場重新懶散下去,無精打采地往里走。
“先來幫我泡泡面,有什么事等我吃完再說。”
“……陛下,我還給您帶了剛出鍋的餛飩,就來自那家您曾欽定的……”
“噢噢噢,小區樓底下那家千里香餛飩攤嗎!你干得好啊,別管泡面了,趕緊的端上來,就在這吃!”
一改懶散狀態,她唰得沖向廚房拿了勺子,又唰得沖回去——
“等等,等等,茶幾上太多電器了,得找張紙墊著——啊哈,找到了!”
一摞高高的、上個月剛被回收到主人手里的、曾以九百萬拍下的古老手稿從茶幾底下抽出來,被啪地墊到了餛飩碗下。
騎士:“……”
是不是應該提醒一下?
“你這次干得真不錯!”
九百多萬的手稿上,揮舞勺子舀起幾塊的餛飩,大帝欣然夸獎:“這摞稿子拿來墊泡面或墊餛飩都很穩!”
陛下夸我了。
陛下,夸我。
騎士立刻點頭:“是。您喜歡就好。”
趕緊想一想,其他流落在外的遺物,還有沒有適合墊泡面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