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一晃就到了四月底的府試時間。在科舉六道考試中,府試是第二道。
白榆還是沒在大院里提起過自己參加考試的事情,除了夏大這個手下之外,連白爹都不知情。
沒別的原因,人心復雜,有輕微受迫害妄想癥的白榆不想增加變數。
考試一般都是在凌晨點名,天亮后答卷,所以城中考生半夜就要出發。
夏大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考籃,在前面開路,白榆跟在后面。
剛走到承恩胡同口,就碰見了在此等候的錢千戶,還有幾名旗校提著燈籠。
白榆詫異的說:“長官來作甚?連我去考試都要跟著?”
錢千戶皮笑肉不笑的說:“怕你因為考不好就大鬧考場啊,小心無大錯。”
白榆不滿的說:“我豈是無理取鬧之人?再說我已經拿到了考題,怎么會考不好?”
錢千戶真不知說什么好了,都這會了還在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忽然錢千戶意識到什么,換了一種關愛的語氣,和藹的勸道: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人生道路也不只有科舉一條。
不必過于鉆牛角尖,為了科舉考試把自己弄得瘋瘋癲癲,這真不值得。”
“走開!”白榆沒好氣的說。
因為府試已經有了準入門檻,再加上順天府就兩個縣,所以參加府試的考生比縣試少得多,但仍然達到了將近兩千人。
有這么多考生,所以府試依然借用了位于東城的貢院。
這將近兩千考生,已經是歷年縣試里百里挑一的人了,但在府試估計要淘汰百分之九十五。
由此可見科舉考試之殘酷,普通人如果沒有資源支持,沒有大毅力,真是撐不下去。
如果不是白榆有外掛,只怕完全不會想著走科舉這條路。
考場的大門不叫大門,而是美其名曰“龍門”。
龍門之內正中間,筑有臺基,上面擺放著考案。考案旁邊有一個大木柜,里面放著考生的名冊。
主考官也就是順天府尹萬宷正坐在考案后面,親自負責點名和驗身,以及后面的閱卷。
除了主考官之外,還設置有一名御史為監臨官,負責監試。可以在考場內任意巡視,監督包括考官、考生、雜役在內的一切人員。
點名是按照考生居住坊區來的,喊到哪個坊區,來自該坊區的考生就一起上前,等候點名。
輪到阜財坊時,白榆就夾在同坊考生里面,站到了考案前方空地里。
萬府尹看到白榆,暗暗冷笑,心里已經給白榆判了死刑。
他真是想不到,情況都已經這樣了,白榆竟然還敢來參加考試。
這樣的人是不是只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認為別人都應該讓著他?
點名驗身完畢后,白榆沒有著急去考場,反而對萬府尹行了個禮,很親近的說:“在下一定不負大京兆前幾天的期望,在考試中賣力表現!”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非常惹人懷疑,在待考人群里引發了一片嘩然。
這什么意思?在考試前幾天居然能見到主考官?
不負期望的意思,莫非就是暗指提前拿到了考題?
走后門就走后門,還非要公開顯擺一下?對所有平民考生貼臉嘲諷?
這個動靜,也立刻引起了正在外圍監督現場的御史吳時來的注意。
這考生竟然在入場時,公然顯擺與主考官的親近關系,未免過于囂張了,簡直就是把他這個監試官當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