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之所以把東廠日常事務交給干兒子滕祥分擔,主要原因有兩點。
一是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二是工作重心要放在司禮監,放在更重要的總掌機要和伺候皇帝上面。
但無論如何,東廠總負責人還是黃錦。
底下人打爛仗打成了死結,只能是黃錦出面和錦衣衛總負責人陸炳談判。
呵斥完進來后一直在可持續性丟人現眼的干兒子滕祥后,黃錦就對陸炳道:
“廠衛都是天子耳目爪牙,都是為帝君效力,本是一家人,不該讓外人看了笑話。”
聽到“一家人”這個詞,陸炳強忍笑意,答道:“東廠連續抓我的下屬,這是一家人該做的?”
看見旁邊的白姓種男,黃錦也忽然覺得自己隨口說“一家人”有點諷刺,臉色都黑了。
又強行轉移話題,對陸炳指責說:“就算東廠孩兒們多有不是,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過錯嗎?
你強闖我私宅,欺我門庭,我這司禮監掌印兼東廠提督不要臉面么?你又該如何交代和賠禮?”
陸炳正想著措辭時,白榆在后面答話說:“事情起源是東廠針對錢長官,惡意挖人,先撩者賤,玩不起就別玩!”
根據對等原則,對面滕祥跳出來回應說:“你們可以直接拒絕,但卻故意詐騙!至少先把四百兩銀子賠出來!”
白榆等的就是這句話,“那就將錢長官賠給東廠,讓錢長官去東廠當差!
你們最初目的,不就是為了挖走錢長官么?如果得到了錢長官,你們還有什么話可說?”
“啊這?”滕太監愣住了,一時間接不上話。
直到現在,他還認為錢千戶就是陸炳的神秘槍手。
這樣的戰略性資源,說給東廠就給了?
陸炳微微皺了皺眉頭,決定靜觀其變。
如果能用錢千戶抵消黃錦的指責,好像也不是不行。
像錢千戶這樣的武官,他手下一抓一大把,并不是什么稀缺性資源。
滕祥看向陸炳,問道:“緹帥你就仍由白小旗胡言亂語?”
陸炳含含糊糊的說:“你不也一直在胡言亂語?”
這場面讓滕太監有點不會了,下意識對干爹黃錦說:“要不就答應?”
白榆忍不住譏諷說:“你匆匆忙忙趕過來談判,你心里有沒有成熟的預案?到底有沒有明確的目標?”
在白榆看來,讓錢千戶去東廠是個不錯選擇,就算是坐一年冷板凳也值得。
萬一陸炳年內暴斃了,錦衣衛內親信被清算,已經到了東廠的錢千戶處境就比較安全。
如果陸炳沒有暴斃,大不了過一兩年,再想法子調回來。
這是白榆一開始就想好的備用思路之一。
黃錦心里暗嘆,這些年東廠工作一直搞不好,除了皇帝不重視、大環境比較差之外,也跟干兒子的個人能力是分不開的。
撇開滕祥,黃錦似笑非笑的對白榆說:“如果我沒記錯,他們東廠派人接觸的是你和錢姓副千戶,要挖人也是把你們一起挖。
如果真想把人賠給東廠,不只是錢千戶,連你也該一起!”
這次是陸炳出面,直接拒絕了說:“這就太過分了。”
黃錦又道:“那就給你面子減一個人,東廠不要錢姓副千戶了,只要這個小旗白某。”
陸炳仍然明確拒絕說:“不可。”
在這個問題上不敢含糊,必須鮮明表態,免得對方拿住話將軍。
這個回答完全在黃太監的預料之中,他悠悠的說:“陸緹帥啊,你也不想讓別人注意到白小旗的吧?”
陸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