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把總剛叫完陣,就看到從巷口兩端各自沖出來一支人馬,加起來共有二十多人,將劉把總一伙七八人堵在了都察院大門外。
劉把總嘴里罵罵咧咧,不過幾片街區的利益,居然還玩起了孫子兵法?
先是誘敵深入,然后在兩旁埋伏以多打少?
但此時你們人多又怎樣?難道還敢當街襲擊巡捕營?
然后還有人在高喊,“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持械圍攻都察院,我等豈能視而不見!”
劉把總仍在罵罵咧咧,又來這套,你們以為,自己這樣一個把總,會像岳老虎那樣可以隨便誣陷的嗎?
雙方都有兵刃,誰也沒敢亮刀子。推推攘攘之下,人少的劉把總一方連連后退,就漸漸靠近了都察院大門。
在都察院大門外這樣左一批右一批的人員聚集,還都是持械的強力人士,立刻引發了都察院衙門的高度關注。
如果連這都沒反應,那就說明朝廷綱紀已經徹底崩塌了。
負責守衛都察院的禁卒得到命令后,立即出動。
從兩端巷口殺出的后兩伙人一哄而散,各自朝著巷口逃竄。
只有被圍堵在中間,又更靠近都察院大門的劉把總一伙人來不及逃走,被都察院禁卒抓了個正著。
劉把總雖然手下有二三百兵丁,但此刻身邊卻只有七八人,沒本錢反抗。
不過劉把總并不害怕,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如今都察院左都御史年事已高,經常病假,都察院日常事務由左副都御史鄢懋卿主持。
本來托白榆的福,鄢懋卿接了一個差事,要南下巡視鹽政。
但現在正值盛夏,以當今技術乃是鹽業生產的高峰期,而到了秋天支鹽活躍時,才是征收鹽稅的時候。
所以鄢懋卿就計劃等到天氣涼爽些再南下,如今還在都察院里主持工作。
此時收到消息,鄢懋卿就出來察看情況。
當他看到白榆站在大門,對著劉把總冷嘲熱諷的時候,就知道必定又是白榆惹是生非。
三四個月前,因為工部尚書辭職事件,作為鐵桿嚴黨的鄢懋卿代表朝廷對白榆進行過調查。
當時鄢懋卿對白榆的印象就很不好,知道這是個奸詐之徒。
白榆指著劉把總,對鄢懋卿控訴說:“這伙京營官軍持械圍攻都察院大門,行為實在惡劣,必須從重從嚴懲處!
不然的話,都察院作為朝廷頂級衙門的臉面就蕩然無存,副憲你該如何自處?”
“你閉嘴!”鄢懋卿對白榆斥道,然后又問劉把總道:“怎么回事?是誰給你的膽量,帶人堵在都察院大門外?”
這時代文貴武賤,武官在文官面前先自降三等,不存在平等待遇。
面對都察院高層的威壓,劉把總老老實實的答話說:
“這姓白的當眾掌摑在下,在下心中憤怒,一直追趕至此。”
鄢懋卿相信了劉把總的話,因為這真是白榆能干出來的事情。
白榆連忙辯解說:“雖然晚生確實打了他一巴掌,但也是情有可原。”
“晚生”這個詞一出,表示廠衛特務白榆下線,生員讀書人白榆上線。
廠衛小旗官打武官,那叫狗咬狗,讀書人打武官,那就叫有風骨了。
鄢懋卿冷笑道:“什么情有可原,分明是仗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