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向縣學同學們解釋明白,他并不是抨擊嚴首輔和嚴黨,阻止了錯誤輿論的發酵。
回到都察院門房,對代替自己上直的錢千戶說:“輿論準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躺平等待了。”
錢千戶習慣性的唱反調說:“你發動的這些輿論,不能說是毫無作用,也稱得上是白費力氣。
如果只憑幾張大字報和一次縣學演講,就能打敗左都御史這樣的頂級高官,那也太小看官僚體制的韌性了。”
白榆依然看得開,“如果不成,就當是練手了,為以后的政治斗爭積累經驗。”
而后白榆看了看今天來報到的下屬,昨天還在的二十幾個新招下屬,今天只剩不到十個了。
其中錢千戶推薦來的五六個人親友子弟都在,這讓白榆驚嘆不已。
又對錢千戶說:“錢長官啊,你舉薦過來的人竟然全都如此堅毅,沒有一個臨危脫逃的,真讓我大為改觀。”
錢千戶淡定的說:“是我告訴他們的,不要隨便離開你的隊伍,說不定最后會有奇跡。”
白榆愕然片刻后,抱怨說:“你這樣做,影響我篩選人才,結果留下來的人里面有一半都是你的親朋故舊。”
錢千戶豪爽的說:“不要介意這些小事,當初你說過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不分彼此。”
白榆感覺,最近被回旋鏢打的次數有點多。
當初自己只有幾個下屬,而錢千戶有幾十個直屬手下,自己可不就想要“不分彼此”么。
白榆正和錢千戶掰扯時,卻又見在院試中錄取了自己的座師、北直隸提學御史鄒應龍匆匆趕過來。
這可是目前白榆最大的老師,白榆只能站起來迎接,隨口寒暄道:
“聽說老師在東城大興縣巡視完畢,準備前往通州,怎么又回了都察院?”
鄒御史直接問道:“聽說你和周總憲掰手腕?”
白榆笑道:“怎么這點小事也把老師驚動到了?
老師不用擔心我,我沒事,也不會有事!”
鄒御史粗暴的說:“我沒有擔心你,我怕的是被你連累!”
白榆答話說:“老師你這是哪里話?你當一任提學御史,怎么也要收百八十個門生吧?
如果人人犯點事就能連累你,那老師你有多少情面也不夠被連累的。”
鄒御史喝道:“因為你是最醒目特殊的一個!因為只有你天天堵在都察院大門!
如果因為你連累壞我大事,我就死在你面前!”
鄒御史的情況有點特殊,他受了徐階安排,“潛伏”在都察院的御史,專門等待時機,利用御史的彈劾權發起對嚴嵩的攻擊。
雖然都察院有個特點,每名御史的業務都是獨立的,直接向朝廷匯報即可,不需要經過左都御史。
但左都御史掌握著御史的考核,對御史仍然有一定約束性。
如果因為白榆這門生冒犯左都御史,連累到自己“潛伏”計劃,那鄒御史殺了白榆的心思都有了。
白榆連忙勸道:“不至于!不至于!老師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如果老師實在不放心,就反客為主,跟著我一起彈劾周總憲!”
鄒御史:“......”
真是畜生啊!讓一名御史去彈劾左都御史,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為什么這個畜生就成了自己的門生?